第二章 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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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子,醒醒。该起床了啊。”黎明,一个面目慈祥的老人站在一张床前,耐心的呼唤着床上的孩子。不过时间确实太早了,天还是黑的,所以那个孩子只是翻了个身,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错,这个孩子就是我,这个老人,便是我的师傅----龙辰。看着我反应,师傅无奈地笑了一下,继续喊道:“小虎,不早了,起来吧。”

  这一次,我生气的用被子蒙住了头,喊道:“白大伯,您老饶了我成不成?让我多睡一会儿吧,等下我师傅就该喊我了。”

  听了我的话,师傅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于是他清清嗓子,大声说道:“郭----天----虎!”

  这次师傅没有再说什么醒醒的话,但是我一个激灵,睁开了双眼。来不及反应,我一个鲤鱼打挺就要起来,可是我的脊梁骨刚离开床板,一个势大力沉的巴掌带着风拍在了我的胸口。随着这一下子,我重重的跌了回去。

  一阵眩晕之后,我听到了师傅的咆哮:“娘的,老子没给你说吗?叫你起床只叫三遍,还敢赖床,看我不打死你!”

  我勉强抬起手揉了揉胸口,委屈的说道:“师傅,下次麻烦您第一遍就叫我大名好不好?您这‘虎子’、‘小虎’的叫着,我还以为是白大伯呢。没点刺激,我怎么起来啊,再说,我没用您叫第四遍吧?您这一掌,差点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静静地听我说完,师傅面无表情的留下了一句:“滚,挑水去!”

  老老实实的答应一声,我便拎起水桶去了山腰。

  我叫郭天虎,今年十九岁,是罪山上唯一的一个孩子。从我懂事起,我就在这罪山上了。师傅说他是在一次下山的路上捡到了还在襁褓中的我,看我哭啼不止,他心中不忍,便带我回到山上,将我养大。师傅的话有很多疑点,先不说我长这么大他一直都不愿下山的事情,单说他的性格,他也会‘心中不忍’?这不是老家伙的尿性啊。不过虽然怀疑,我还是没有揭穿他,因为我明白,只要我敢在言辞中稍微露出那么一丁点的不敬之意,老头子就会‘心中不忍、极其难过’的痛打我一顿。

  在罪山的日子说好不好,说坏不坏。这里仿佛是个世外桃源一般,远离喧嚣,宁静祥和。在这里,我们从不缺吃少穿,每个月月初,都会有人开着卡车给我们送来这个月要用的东西,无论我们需要什么,只要说一声,在下一个月的车上,我们要的东西就会出现。我曾很正式对那个司机说我需要一个玩伴,或者说一个妈妈,他笑着答应了,可是一拖再拖,直到现在,他答应我的事都没能兑现。然后我才明白,有些事,是注定无法改变的。

  是的,这个世外桃源里没有女人和孩子,当然,我是个例外。算上我,山上一共有六个人,白大伯和建明叔住在我们后面,军叔和宋叔住在我们前面,而我和师傅,住在最中间的道观里。对了,道观的名字很好听,叫凌云观。师傅说,那是取自壮志凌云之意,如同我的名字一样,都是一种希望。

  我知道我名字的含义,天虎,飞天之虎,确实也很霸气。可是我觉得老虎太凶残,就对师傅说:“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师傅面无表情,很痛快的说道:“不该说,憋着。”

  我一怔,坚持道:“憋得难受。”

  “那就说。”师傅依然是面无表情。

  “我想,既然都是希望,而且我正好不喜欢天虎这名字,不如改成郭凌云和天虎观吧。”说完,我紧紧地盯着师傅,等待他的回答。这一次,师傅僵尸般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他微微一笑,和蔼的对我说:“小虎啊,凌云观这个名字可不能改,不过你看你叫郭壮志怎么样?壮志凌云,意思都差不多。”

  听完师傅的话,我开始仔细思考郭壮志这个名字,可是还不等我想明白,师傅就发了火:“娘的,啥事都让你自己做主吗?给你取个名字还嫌不好听,滚蛋,跳水去!”

  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师傅每次生气的时候都叫我去挑水,对此我很气愤,觉得他是在折磨我。不过后来我终于知道,他让我去挑水只是为了让我远离他,因为他害怕控制不住自己而动手收拾我,那样的话,可就真的是折磨了。

  得知这一点之后,每次去挑水我都不再有怨言,比如说是现在。

  挑着水回去,师傅照旧是一言不发,开始督促我练功。师傅教我的是刀法,九柳刀。这刀法共分九式,每一式又有许多变化。师傅说,九柳刀法奇妙无比,一般人学得一二式就已经足够了,九式大成,当真可以天下无敌。不过这九柳刀并非是由刀法得名,而是由测试方法。他说每练成一式刀法之后,拿九条柳枝向上抛出,柳条落地之前在每条树枝上削下一片叶子,到此种境界,方可在临敌之时使用这一式刀法。否则出招太慢准度不够,反而会自受其害。

  当时我对师傅的话很不以为然,嗤笑一声,我对师傅说:“军叔练的是太极,平时您二位交手也没见他输过多少次啊。”说着,我还使了一招‘上步揽鹊尾’,记得上一次二人切磋的时候,师傅就败在了这招之下。

  看着我的样子,师傅眯着眼,恶狠狠地说:“你军叔和我交手的时候,也是这么慢么?再说了,这招我虽然破不了,可我却能在他出招前杀了他!”

  我知道师傅没有骗我,既然他说能,那就肯定能。在练武这件事上,师傅从来不撒谎。而且仔细想想,好像在军叔使这一招之前,师傅有了一些犹豫,也就是这么一犹豫的功夫,军叔就赢了。

  后来师傅对我说:“都是这么多年的老友了,总不能真的就劈了他吧。算了算了,让那家伙赢一次也好,都是小事,我看得开。”说这话的时候,师傅满脸笑容,很是和蔼,让人不得不相信他这话是发自内心的。然而,这已经是我第三十九遍听到师傅这样说了,所以我深信不疑,这次失败让师傅很看不开,如果那天的情景能再来一次,现在军叔的坟头应该都已经长草了吧。不过由于尊师重道,我只能用力的点头,赞叹着师傅的高风亮节。我发誓,我违心的附和师傅绝对是出于对他的尊敬,而不是害怕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一天凌晨,师傅照旧早早的叫我起床。当听见‘郭天虎’这三个字后,我条件反射般的将双手护在胸口,准备迎接那每天一次的巴掌。可是奇怪的是,师傅犹豫了好久,将抬起的手臂收了回去。看出不对劲,我不敢作声,默默的穿好衣服,准备开溜。

  我刚把脚放到地面上,师傅突然开口了:“小虎,你今年多大了?”

  “十九,按您的说法是十九。至于准确的日子,我不知道。”所谓师傅的说法,就是把他遇见我的那天当作我的生日,虽然那时候,我都快会走路了。

  师傅叹了一口气,说道:“过得真快,十九年了啊。”这句话说完,师傅就开始发呆,半晌之后,师傅才接着说:“小虎,今天你辛苦一下,多整点菜,我去把那几个老家伙都叫过来,咱们一起热闹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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