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刀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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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志远是朝中重臣,听闻他去世的消息,朝中很多官员前来哀悼。

   庄欣亭主动帮忙了几次,她有点想讨好崔氏,但发现崔氏完全不怎么搭理她,她心里一时也气恼,时不时偷偷嘀咕:“有什么可得意的?不过一个侧室,还真把自己当当家主母了。”

   殊不知说这话,把自己的生母也说进去了,庄梦笙听着想笑,不过她的心思可不在这里。

   两日没去踏云霄了,估计师父和师兄也会好奇或者担心她,这两个月她每天都是风雨无阻过去。

   她想一走了之,不过怕暴露身份,还是得“老实”点。

   庄欣亭总是缠着她,使唤她陪着走这走那去找贺表哥,也许是为了突显她的美丽,或许也是因为一个人面子薄,总之庄梦笙被缠着走不开身,只得跟她讲起道理,分析如今贺府中事情繁多,她们二人在这里反而碍手碍脚,倒不如先回去,等过几天再随大家一起参加葬礼。

   庄欣亭听着话有理,但此时还是不太愿意回去,庄梦笙几番劝说,讲得是那个唾沫横飞,终于庄欣亭才决定着明日一早再回去。

   庄梦笙晓得她的意思,是想晚上跟贺表哥说一声回去,罢了,她也无法左右庄欣亭的想法,总之不管怎么样,她明日一早便离开。

   可是谁曾想中途尽生变故,贺府再生事端。

   庄梦笙循着声音过去,大家皆已围在旁边的院子里,仆人们大气都不敢出,低头不作声,二夫人的贴身侍女阿秀正在痛哭流涕。

   庄欣亭挤过去看了一眼,随后尖叫连连,退了出来。她吓得脸色苍白,拉着庄梦笙的手臂,惴惴不安道:“贺夫人她…”

   死了,这两个字没有说出口。

   贺怀年的二房夫人崔氏,竟在家中遇害。

   庄欣亭缓过来自己刚才的失态,可是正常姑娘家看到这样的血腥场面在所难免,她后知后觉看向贺逾意,贺逾意盯着地上的崔氏,随后吩咐仆人赶紧安排崔氏的后事。

   而被她拉着的庄梦笙面色平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感觉她的妹妹有点说不出的变化,分明还是跟以前一样沉默,可这沉默不是以前那种木讷的沉默,现在的沉默更多得多了一种……镇定?

   一阵人声喧嚣,有人大大咧咧地拉开人群,硬生生开出一条路。

   “清隐卫办案!”

   站在中间的人一袭黑衣,衣尾有着张扬的虎纹,目光对周围熟视无睹,姿态高昂地向这边走来,人如其名,正是如今清隐卫的指挥使陈傲。

   他如今成为了皇帝的心腹,这段时间可是春风得意。

   蓝家尽失兵权,其余两大将家激流急退先后上交兵权。陈傲却连连晋升,自然,现在算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了。陈傲先前跟蓝父有过节,蓝家出事他多半有些“功劳”。她还没找他算账,没想到这样的情形下相遇了!

   庄梦笙刚想下意识回避,又想到自己已经是新面孔了,有什么好怕的。

   陈傲看到贺家长子贺逾意还在发怔,他想到贺逾意这样的窝囊废看到这场景应该是吓破胆了,不禁嘲笑地冷哼,“听闻贺府发生命案,本官刚好在这附近,前来查看。”

   院子站了不少人,府中的上下人员几乎都在现场了,唯恐自己引起清隐卫的怀疑。

   据说被清隐卫抓到的人,不死也得丢半条命,想让谁开口,谁就得开口!

   陈傲鹰眼环视一圈,几个胆子小的差点跪下磕头。

   他悠悠问:“都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么?”

   “饶命,奴才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没。。。”

   “奴婢没有看到!”

   陈傲了然,敢进贺府行凶,自是身手不凡,自然不会被旁人撞见。

   “我已派人四处查看,若是有消息再来告知贺公子!”

   贺逾意颔首作谢:“有劳陈大人了!”

   陈傲正往回走,突然脚步一顿,似乎留意到了什么,他转身过来,给庄欣亭惊了一跳。

   庄欣亭大部分时候都是与庄家几人生活,庄父芝麻大点的官,要不是跟贺志远有点亲戚关系,哪能见到尚书左丞,如今眼前的人在阕城中有一定名声,她还是头一回这么近见着大人物,早听闻清隐卫心狠手辣,折磨人有一套。她不知道陈大人怎么突然转身,倒是给她吓了一跳,有些失态。

   “这位是?”陈傲问的是贺逾意,眼睛却是盯着庄欣亭。

   “陈大人,这位是我的表妹。”

   陈傲“嗯”地点头表示知晓,左瞧右看,眼前女子很是紧张,甚至有点发抖。

   “你可看到可疑之人?”

   庄欣亭心里叫苦,她哪看到什么可疑人,只是看到他这个活阎王!

   陈傲没再追问,但面上已经有点怀疑,大手一挥,命令手下。

   “带走!”

   这就是他陈傲的作风,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

   庄欣亭赶紧摇摇头,急忙道:“我不知道啊…抓我干嘛?!”

   “陈大人,多半是误会了,表妹她生性胆小,刚才见到大人,被大人气度所惊,才如此失态。”

   “还望陈大人高抬贵手,莫要为难她。”

   陈傲本就是因为庄欣亭的反应太反常,才临时起意说着,见贺逾意这般说,也没再多想。

   话虽如此,陈傲还是不免多看了她几眼,他有这么可怕么?吓成这样,贺逾意的这位表妹胆子也太小了吧!

   看看她旁边的女子,多么大方得体。

   此时还算在场中难得镇定自若的几人,还是一个女子。

   只是……

   陈傲又折返回来,指着眼前镇定的女子。

   “她也是你表妹?”

   “是的。”

   陈傲脑海中突然有些什么东西闪现,他看着身后的那些住宅,刚想问手下贺府的房间都搜了没时,一个侍从匆忙过来禀报:“大人,有发现!”

   庄欣亭见陈傲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满眼感激看向贺逾意刚才替她解围。

   不出所料,她对表哥的情谊又多了几分。

   庄梦笙暗暗扯了嘴角,他皮囊俊朗,身段高挑,一身丧服都穿出贵气风范。举止处处得体,没有任何挑剔的问题,不知他和清隐卫的人说些什么,末了浅浅躬身,不卑不亢。

   也称得上有尚书左丞的长子气质了,与传闻自是天差地别。

   果然龙生龙凤生凤,可——就是太完美了,才值得让人更加猜测,不是吗?

   不远处的贺逾意注意到有人的目光,与她四目相对,像往常见她一般,微微颔首微笑。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庄梦笙再三确定没有旁人,将窗掩上,再检查了室内无人。并不是她有多谨慎,而是事情发生的实在突然。

   她仔细用布条擦拭着那把剑,并没有多余的东西——早用衣袖夹着它擦拭干净了上面的血迹,只是心理作用生怕别人瞧见出不对劲。

   剑锋毕露,寒光冷漠。她是低看了这把剑,本以为是把绣花玩意,没想到这般锋利,让她搭上一条人命。

   冷月无声,偶尔有些虫子微叫,哀歌不知什么时候暂停了下来。黑暗之中,庄梦笙睁开了眼睛,自从重活过来后,她的睡眠极浅,一丝风吹草动都可能惊醒。昨夜她的外衫都未曾脱过睡觉,猫腰过去摸到那把绣花剑。

   月光还算皎洁,庄梦笙的视力不差,她刚才看得分明,有人从她门前过去。

   她悄悄地打开门跟过去。

   说来奇怪,今晚的饭后茶水都有问题,如今她对药物极其警惕,一些药自然是瞒不过她,但是,她还是当着众人的面假意“喝”了几杯东西。

   看来贺府的其他人都睡得很死,庄梦笙不知道,这究竟是谁的意思,什么意思。

   如今只得跟着这个鬼鬼祟祟的人一探究竟了。

   贺家府邸不是那种金碧辉煌的富贵样式,也不似蓝家将门之府,处处透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之气,

   给人感觉更多的是文人墨客的风雅之境。

   整个府邸成对称分布,院子之间被长廊相连,廊腰缦回,长廊两侧尽是奇花异草,以至于整个院院落不显得空旷。

   可此时贺府到处都是白纸灯笼,月色高照,拉长着柱子影子,竹影斑驳陆离,交错在地面,整个气氛都格外瘆人。

   那人戴着头纱,个子不高,行走在此时森森瘆人的府中,如深夜鬼魅。

   他对院落并不陌生,一路来到了后院,庄梦笙之前参观的时候,听贺逾意提起,这院子是他生母、也就是贺家主母住的院子。此人鬼鬼祟祟地进了房间,由于是密闭室内,庄梦笙也不好跟着进去,只能在外面等着。

   一段时间后,那人匆忙跑出来。

   看来得手了?

   庄梦笙不由分说,拿起剑抵住这人的去路。

   “你是何人?”

   庄梦笙并没有多余动作,甚至没有胁迫对方,她只是想问这人究竟想干什么。

   可那人似乎很激动,欲想从一旁逃走。

   她一急,情急之下顺手用剑想再拦住这人。

   却不想手臂一痛,使力往前送,剑直直贯穿了那人的胸口!

   “你果然……!”那人还没说完,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庄梦笙揭开那人的面纱,就着月光一看,这一看不打紧,简直吓一跳。

   竟然是贺志远的二房夫人崔氏!

   庄梦笙心口漏拍一跳,她刺的位置刚好是二夫人的心脏,十有八九是救不活了,况且,救活了她怎么解释?

   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她敛去眼中的寒意,竟是一场借刀杀人!

   情况来不及多看,此地不宜久留,她赶紧离去。

   果然,没几秒,偌大的贺府惨叫惊天。

   “杀人啦!来人啦!”

   一番回想,水杯的水早已经没了温度,水杯旁边是一颗光滑的鹅卵石,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随便掉到院子里也不会让人留意。

   正是有人在她附近,她竟然都一直没有察觉到那人的存在。那人将它打在自己的手臂上,注入了新力,要了崔氏的性命。

   这个力十分巧妙,一般人即使受到,也不易察觉,这人武功在她之上!

   好一招借刀杀人!

   既然武功这般高,为何要这样大费周折杀崔氏?

   她心惊肉跳,莫非,那人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想要斩草除根?

   同时借自己之手杀了崔氏?

   她重新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不要自乱阵脚。

   热气触肤,水汽氤氲,她仔细回想着昨晚发生的每一个细节,忽然之间,脑海闪过一个碎片,一个不属于昨晚的记忆碎片。

   身材高大的男子,束手立于庭间,慵懒地观赏着什么,浑身透着矜贵淡然,与周围环境自成一道风景。阳光明媚之中,他孤身向她走了过来,玄色衣服上的金线被阳光折射出丝丝柔光,柔光为他增添了几分神秘,他漫不经心,步伐却一直坚定,而他仿佛身后有着千山孤寂的雪,疏离凛凛,与眼里的笑意形成了巨大的矛盾,让人无法猜透他的想法。

   含情眼笑意盈盈,只是那笑从来都没有对她真心实意。

   低沉的声音拖着恰到好处的尾音。

   摄人心魄。

   他道:“表妹。”

   庄梦笙回过神来,暗叹一句:好险!

   她将剑重新放置到木架上,这剑已经不需要她处理了。

   因为她听到隔壁的大喇叭方才在喊。

   “什么?!刺客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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