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回到伏波岭没几天的刘协,很快就得到了从洛阳城里传过来的信息。
但他却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应对。
直到午时,有消息提及刘辩已经安全回宫了,他才暗地里松了口气,算是放下了大半的担忧。
还好,历史并没有因为他这个意外,而改变固有的发展轨迹。
否则,一旦刘辩遭遇了什么不测,估计他也只能去坐那个位子了。
这可不是他心里想要的。
但是蹇硕就不一样了。
所谓兔死狐悲,宦官一系死的死,下狱的下狱,忽然就仅剩了他这么一根独苗。
这让他如何不感慨唏嘘?
如果不是当初选择跟随刘协避到了这伏波岭,估计他同样也躲不开这次的祸端。
所以,他究竟是该心怀侥幸?还是该为张让他们报以同情?
说不清,道不明!
反正就是有些纠结。
刘协也没有开口好言安慰,毕竟有些事情,只有自己想通了,才算是迈过了那道坎儿,别人的劝慰之言,能起到的作用,其实微不足道。
另外,除去这些宦官,也同样符合刘协的心理预期。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出手干预,而是选择了冷眼旁观……
晚上的时候,再次传来新消息。
刘青口齿清晰的复述着:“坊间已经谣言四起,甚至有人开始口口相传,说袁家之所以联合骠骑将军屠戮宦官,一方面是为大将军复仇,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另立渤海王为帝。
“而且,董卓也是董老太后的族人,和骠骑将军同宗同源,这次进京,为的也是想推渤海王登基称帝。”
刘协呵呵一笑,“神特么董氏族人,董卓和老太后有个屁的关系啊,真能胡编乱造。”
他最近是越发放的开了,言谈举止间,已经颇有了些逍遥自在的洒脱之感。
虽然看在蹇硕、张辽这些人的眼里,有些离经叛道的怪异,但是相处的时间久了,倒也逐渐的有些习惯和接受了。
张辽趁机问了一句,“咱们这边可需要加强防备?”
刘协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正常防卫就行了,所谓谣言,无非就是把水搅浑,然后借此暗中谋取一些事情罢了,暂时还影响不到伏波岭这边。”
张辽稍显犹豫,“但是我记得先生曾经说过,袁家为了拉拢骠骑将军,肯定会想方设法让先生消失一段时间的。
“所以,现在白波军那边没有达成他们的目的,袁家会不会再次针对先生,选择另一种策略?”
刘协淡然一笑,“他们就算是想,估计也没有那个时间去谋划和安排了。”
心里却冷笑着,董贼,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
董卓确实没有让刘协失望。
随着第二天“援军”的到来,他忽然就出手拿下了南军大营的控制权。
然后迅速安插人手,提拔重用了一大批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掌控了这支精锐兵马。
第三天,又一波“援军”抵达。
董卓照猫画虎,再一次吞下了北军,只不过这一次,他遇到了阻力。
这个阻力来自于袁绍、曹操和淳于琼这班原西园军的校尉。
虽然西园军在被编入北军的时候,已经被打散了。
但是各自的主力框架还是在的。
所以,对于董卓忽然暴露出来的狼子野心,他们当然要激烈反抗了。
可惜,这会儿再去反抗,显然已经有些晚了,两万南军再加上五千的西凉骑兵,肯定不是区区几百亲兵就能抵挡的。
于是,袁绍他们只能选择了暂时放弃,然后带着本部人马脱离了北军大营。
董卓再次照葫芦画瓢,拿下了北军大营的控制权。
总兵力瞬间达到近六万。
兵权在手,董卓瞬间就感觉心气儿足起来了。
颇有种气吞天下的豪迈和雄壮。
相反的,袁绍一行人却气急败坏的被逼着撤出了北军大营。
曹操指着袁绍的鼻子破口大骂,“现在满意了?早就对你说过,董卓此人狼子野心,想要诛杀宦官,几个狱卒都能做到,调什么外兵入京?这下好了,引狼入室了吧,我看你们怎么收拾残局。”
袁绍素来心高气傲,怎么可能容许曹操这么指责?
当下反讽,“狱卒?说的这么轻巧,也没见你去做过,还不是仗着我们计划周全,才做成了这件大事儿?现在无非就是出了董卓这么一个意外,你就想指责我?”
曹操嘿嘿的笑,“意外?呵呵……竖子,不足与谋尔。”
说完掉头就走。
当天晚上就收拾了一下,直接离开了洛阳城。
袁绍则第一时间回到了袁家,把详细情况转告给了袁隗。
袁隗心里顿时就是咯噔一下,心说:失算了!
是的,他是真心有些大意了。
这两天,他一直在何太后和董重之间周旋,两边安抚,倒是有些小觑了董卓这个变数。
没想到终日打雁,还是被雁啄瞎了眼,甚至存在满盘皆输的风险。
瞬间感觉有些不好了。
本以为是己方的奥援,毕竟也算得上是袁家的门生故吏,属于同气连枝的存在。
没想到竟然会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这特么就让人像吞了只苍蝇似的,有些反胃恶心了。
当下瞬间理了下思绪。
果断道:“你去丁建阳府上,把他给请过来,然后就和公路一起,先一步离开洛阳吧,你去冀州,让公路去汝南。”
袁绍皱眉,“有这么严重?”
袁隗脸色郑重,一手捻着长须陷入沉思。
半晌才道:“所谓有备无患,就当是做好万全准备吧,这样以来,也不至于被完全捆缚住了手脚。
“以前我们就是忽视了兵权这一块,这才导致了现在的被动局面,你可知该如何做了?”
袁绍忙不迭点头,“绍知道了。”
袁隗欣慰的点了点头,“那就放开手脚去做吧,有你们兄弟二人在外边遥相呼应,说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呢。”
袁绍再次跪拜行礼,“唯!”
然后起身离去。
……
丁原来得很快,和袁隗谈了不长的时间,就又匆匆的离开了。
他没有去到别处,而是骑马直接去了驻扎在城外的驻军大营。
只是,等他到了吕布营帐的时候,却发现早有人先他一步,正和吕布把酒言欢,正是谈兴更浓的时候。
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头。
吕布看到丁原进来,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意外。
很自然的起身拱手行礼,“刺史大人怎么忽然过来营帐了?”
丁原看了吕布一眼,“奉先好兴致,不知这位是……”
那人倒是不卑不亢的长身而起。
同样拱手行礼,“在下李肃,和奉先有同乡之谊,所以得空过来走动一下。”
丁原眼睛微微眯起,“不知先生如今屈就何处?”
李肃从容一笑,“末将如今在并州牧董公麾下,说起来,大家也算是份属同僚了。”
丁原没来由的心里猛然间一怔。
对啊,董卓老贼,可不正是现在的并州牧,只是他一直没有上任而已。
瞬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一会儿才冷声道:“董仲颖至今都没到任,如何担得起州牧一职?”
李肃微微一笑,“没到任也只是事出有因,诏书、印绶可是先帝交到董公手里的,何来担不起之说?今天来之前,董公还提起奉先,说人不能尽其才呢,区区一个河内主薄、军司马,委实有些大材小用了。”
丁原大怒,恶狠狠盯着吕布,“没想到你也是见利忘义之辈,算是某看错了你。”
吕布愕然,“刺史大人何出此言?”
丁原觉的吕布还是在装腔作势,不由得更是羞恼,“噌”的一声拔出佩剑,“竖子安敢羞辱老夫?”
只是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动作,就觉得背部一痛,“噗呲”一声,一柄利剑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腹。
一身力气迅速被抽离,很快就摔倒在了地上。
可怜他这个执金吾,屁股下的位子还没等捂热,就已经成了过眼云烟,历时……三天。
吕布皱眉,“仲严为何行此辣手?”
李肃呵呵一笑,“就当是替你给董公准备的一份见面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