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裴时玄,做为金夏朝第一美人,清平王世子,金尊玉贵。
饮琼浆玉露,食山珍海味。衣要云锦织绣,靴要勾缂金丝,所用物什皆华奢精致。
哪家的贵女,怕都不如他养得娇贵。
那晚,他说他要去参军。
容楚虽说不出话来,但心里想:去吧,无非是找死。
可他居然还活着,成了大将军,容楚委实觉得不可思议。
原以为他脱胎换骨了,结果……
怕疼?
爱哭?
矫揉造作?
还有依旧很蠢!
豆叔熬好药,进屋的时候见裴时玄睁着眼睛躺着,一副云游天外的样子。
“世子,喝药了。”豆叔唤了一声。
裴时玄回过神儿来,撑着身子坐起来。
“豆叔,你们怎么从老家徐州来到这里了?”
“哎哟,这可说来话长了。”
“没事,您慢慢说。”
“老奴还得去前面铺子做事。”
裴时玄叹了口气,“那您长话短说。”
豆叔想了想道:“徐州打仗,我们就逃出来了,一路逃到了这里。”
裴时玄:“……”
“您喝药。”
裴时玄端着碗,没好气道:“您说了等于白说。”
“您问这话不也是多余。”
“怎么就多余了?”
豆叔笑了笑,“我们差点被乱兵杀死,差点被土匪抓走,差点饿死,差点绝望,可一切都过去了,如今这不好好活着。您不能回到当时帮我们杀乱兵,打土匪,给我们一口粮食一口水,所以您问了也白问。”
裴时玄怔忪许久,在豆叔的提醒下,才端起药碗把药都喝了。
豆叔离开后,小胖丫趴在门口瞅他。
裴时玄看着这小姑娘,实在觉得可笑。如若当年他和容楚成亲,生的女儿也该这么大了吧?
女儿没要成,结果成了妹妹。
差了整整一辈儿!
他冲小丫头招了招手,“媛儿?”
小胖丫头跑了过来,跑到床前,背着手歪着头看他。
“呃,你几岁了?”
“三岁。”
三岁,依着时间推测,容楚是在嫁给他二叔一年后怀上的。可能在二叔去的时候,这孩子还未出生。
孤儿寡母又遇乱世,正如容楚所说,若她没点本事,定活不到现在。
“哥哥,你怕喝药吗?”
裴时玄柔声道:“不怕。”
小胖丫嘟嘟嘴:“可人家想给你一颗蜜饯吃。”
还不高兴了!
裴时玄笑笑,哄道:“当然怕,药很苦。”
听了这话,小丫头笑了,如一串银铃声。她还真从荷包里拿出一个纸包,从里面挑出一颗蜜饯放到了他手里。
“羞羞,哥哥这么大人了还怕喝药,我要告诉娘去!”
说完,小丫头乐颠颠的跑了。
裴时玄:“……”
吃了蜜饯,那甜丝丝的味道总算缓解了口腔里的苦味儿,他虽然不喜欢喝药,也的确有点怕苦,但总觉得这药格外的苦。
在铺子里配药的豆叔心想:能不苦么,多放了两把黄连呢!
反正二夫人给的方子,他也不敢问,只能装聋作哑。
豆叔去街上看了看,回来说街上乱糟糟的,有人趁乱打家劫舍。安嬷嬷担心画心想去看看,容楚不放心,让豆叔陪她一起去。
二老出门后,家里只剩一大一小一残废……
中午的时候,安嬷嬷他们还没回来。容楚在媛儿控诉的目光下,还是进了厨房。一番倒腾,一个炒青菜一盆米粥端了出来。
媛儿尝了一口,吐了。
“不能浪费粮食!”容楚义正言辞道。
“你吃!”媛儿鼓着腮帮子挑衅的看着她。
容楚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一点点信心的,于是舀了一勺放口中……
这什么味道!
容楚不能在女儿面前认输,艰难的咽了这一口。而后挑衅的看着女儿,一副‘我赢了’的架势。
胖丫气得奶膘飞起,想到什么,端起一碗进了里屋。
“哥哥,吃饭了。”
容楚没有阻止,很快听到了里面有干呕声。
夜里,安嬷嬷他们没有回来。
容楚伤寒一直没好,自下午开始有些发烧,虽然吃了药,但却提不起精神来。未免晚上再出事,她一个人不能兼顾两头,所以带着媛儿睡到了裴时玄房间。
当然她和媛儿睡罗汉床上,还明令裴时玄把帷帐遮住。
“世子,我这是为了你的清白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