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公礼想不到这小小寺庙里居然还有人认得自己,可是对方是谁自己却叫不出来,虽然眼熟,但他身居高位,见过的三山五岳之人不知有多少,又能记得许多。卢公礼愕然道:“恕老夫眼拙,不知师太师承何处,又在哪里出家?”
自称静恩的女尼双手合十,笑道:“卢前辈贵人忘事,自然不记得贫尼,不过贫尼一说起鄙门师妹,就晓得师承来历了。”卢公礼道:“不知这鄙门师妹又是谁?”静恩道:“鄙师妹不久前还去过昆仑,法名静逸,卢前辈记得么。”卢公礼吃惊的道:“静逸,她是你师妹,那……那师太岂不是慈航静斋的人。”对静恩身份来历吃惊不小,想那静逸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了,而她师姐孤身一直出现在此地,当真是意想不到。十余年前昆仑广邀天下门派参与诛魔大计时,此人必定参与其事,难怪觉着眼熟。
既然还是故人,卢公礼脸色平缓下来,问道:“师太为何跑来这偏僻小庙,单身在此,做那洒扫之事?”静恩道:“贫尼也是难得来此,只因天师道三元之会将近,这才过来小住片刻。”卢公礼奇道:“天师道三元之会!这与慈航静斋有何干系,师太又要住在这徳济寺里?对了,适才我在门外,听的说此寺也是慈航静斋一座别院,却并不派人主持,老夫疑惑不已,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筹建此寺。”静恩道:“这徳济寺名虽别院,却非鄙派筹建,乃是旁人兴建之后赠送的,也正因为此,慈航静斋不派人来,若是蛛网灰尘多了,便由一二弟子过来打扫打扫,若有一日旁人索要回去,也好完璧归赵。”
卢公礼看这寺里建筑,少说也有百年,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谁还会索要回去。卢公礼问道:“当初兴建此徳济寺又转赠慈航静斋的是谁,师太知晓否?”静恩点道:“自然晓得,当初筹建此寺又转而赠送鄙派的,便是天师道。”
天师道自称道门,却建个寺庙,然后自己不要,又送给了慈航静斋,这奇事经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卢公礼一边思索一边道:“原来是天师道,他一介道门,建此寺庙,供奉佛堂,自然无用,送给慈航静斋那也是无奈之举。”静恩笑了笑道:“倒不是建了无用,只因鄙派昔年对他有些恩惠,故此建了后送给鄙派。那是陈年旧事,不提也罢,慈航静斋又岂能放在心上,更勿论要人报答,所以这徳济寺虽然名在门下,只是无人。”
卢公礼终于明白过来,只是慈航静斋对天师道有什么恩惠却不知,静恩不说,也不好问。
静恩道:“不知卢前辈来这徳济寺有何贵干?”卢公礼沉吟不语,心道自己还想隐藏踪迹,这倒好,才一来就被人看穿老底,到底要不要住在这徳济寺中呢?一旁的金ju花插口道:“卢前辈只想寻个住处,可巧遇着师太了,俱都认识,自然不需介外,只是不知人多了住得下还是住不下?”静恩道:“徳济寺一直无人,空房甚多,当然住得,只是应用之物有些不全。”金ju花喜道:“有住处便罢,缺什么东西小女子外出采买便是。”心中颇为不用与卢公礼钱文义等人分开而高兴。静恩道:“这院左就是禅房,贫尼俱都打扫过了,不妨歇息在那里。”把手中扫帚搁下,领着金ju花与卢公礼往左边走去。卢公礼本还犹豫,今见静恩头前带路,既来之则安之,也只得如此。
静恩带着二人先选了个见光好些的禅房让给卢公礼,却对金ju花道:“贫尼与姑娘一间房。”金ju花指着空闲的禅房道:“空房甚多,师太为何要让小女子和你一房睡?我也要住这里。”静恩摇头道:“姑娘是红尘中人,这清修之地,贫尼不放心让你独处。”金ju花只想眼皮子底下都可见到钱文义,可不想陪着一个尼姑呆,但又不能强拗,只得不情不愿的随着静恩往殿后去。
静恩安顿完卢公礼与金ju花,却又回到四方院里,拿了扫帚不紧不慢的打扫落叶。这院里载了五六棵梧桐数,乃是建寺时候栽种的,已经长得十分高大,不时有落叶掉下。静恩要想把此地打扫的毫无落叶根本就不可能,还好花期已过,不然几同在做无用之功。
静恩前后左右扫了一回,然后把扫帚靠墙,坐在梧桐树下歇息。才闭目养神没多久,便听得门口有人道:“徳济寺?想不到这天师道脚下还有庙宇,难怪香火冷落。”随即有一人走了进来。静恩睁眼一看,见来的是个中年书生,手中还拿着一柄折扇。静恩上前道:“施主请留步。”那书生见是个尼姑在此,摇头道:“晦气,晦气,在下不喜欢出家人,特别是女子出家,更为本人所憎。”这书生说话颇为狂妄,也幸亏静恩心态好,若是静逸在此,早就拔剑相向了。静恩微笑道:“施主不喜见出家人,还来寺里做什么,大可到外面这花花世界逍遥自在,可不是有人请你来。”书生把眼一翻,说道:“虽然无人请我,但是在下要来游览一番,难道还有人阻止不成。”静恩道:“施主能来就是佛缘,在佛祖面前看一眼也是有幸,怎么会有人阻止呢。不知施主是否要上香?”书生摇头道:“在下拜天、拜地、拜鬼,却不拜佛!”静恩道:“天地自然要拜,但施主拜鬼不拜佛,请恕贫尼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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