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边关过了那么多年,我和哥哥对京城很不熟悉。一路上,石副将对我们很是照顾。后来,哥哥去枢密院辞去大将军,改领太尉一职,而石副将也升迁做了戍城将军,我们都很高兴。可是分开以后,我们很快就注意到,我们的府衙被监视着。随时都有人在刺探我们的情况。”
听欧小桐说到这里,我在心里苦笑连连,忌惮欧庞,派人监视,这多半就是皇祖父授命嬷嬷做的事了。
“后来有一次,我应邀去清河公主府上参加诗会,她告诉我说,宁王已掌握我哥哥造反的事,要面呈圣上。我当时吓坏了。”
“是什么事?”我问她。
“是……是……是说,说我哥私自贩卖兵器一事。”
我的天!这丫头,还真是天真可爱得紧。
“欧小桐,你听好。你哥哥贩卖陈旧兵器给宁王,把换得的银钱补贴了军饷一事,先皇他早!就!知!道!了!”
“是,是吗?”欧小桐眼睛睁得老大。
“没事没事,你还是继续说吧。”我摆手道。
“清河公主说宁王才是真龙天子,她已经归附。还说让我替他办一件事,他就能把这事嫁祸到别人头上,还可以顺带帮我们翦除府中的特务势力。”
我心中一凜。宁王他有那么大的能耐?收服清河公主,威逼欧庞,还对嬷嬷的监察院的动向了如指掌。看来以前我们真是大大低估了他!
“他帮你翦除府中的奸细,再安插他自己的人手进来,你这是送走了财狼,又迎来猛虎啊!”
难怪宁王的人敢在太尉府中那么猖狂,那根本就是他们自己的贼窝嘛!
“先不管这些,宁王要你为他做什么事?”
“这个‘别人’就是哥哥从前的副将石将军。他是要,要我趁哥哥不在的时候,把石将军邀到府中来,再将他毒杀,再伪装成畏罪自杀的样子……”她吞吞吐吐地说。
“你真这么做了?!”
“我没有啊!我对清河公主说,哥哥不在的时候,我一个内眷,根本不可能邀请一个将军到太尉府上来的啊,这样于理不合啊!”
“……所以他们要你去求皇上指婚?这样作为未婚夫的身份,就没有问题了?”我总算是明白了。
“是的。他们还说事后他们会来处理。”
“这事你哥哥知道吗?”我问。
她摇头,我示意她接着说。
“我思前想后还是下不了手,可是宁王逼得紧。指婚后的第二日,哥哥刚好去了西山狩猎,我便约了石将军来府上。给他喝了一碗‘般若’……”
她看我眼神不善,连忙解释道:“不不不!你别误会,‘般若’虽是一种非常醉人的酒,可是,是没有毒的!”
见我松了一口气,她才又道:“其实石将军不胜酒力的,但又贪杯。所以我想,干脆灌醉了他,让他在府中过夜,期间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就不管了。”
“你这是掩耳盗铃!”我大怒,怎么可以将石筐子至于如此险境。
“我也没有办法啊……”她眨巴眨巴眼,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算了,反正筐子只是失踪了而已。我叹口气,问她:“那期间你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以及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没有?”
“有的。”她点头,“由于很不安,我就去摆弄我的傀儡了,想借此分点心思,却发现,我之前造好的一具傀儡不见了。那傀儡是照石将军的好友,赵福及来做的。”
福及哥哥……我黯然。原来那具刺杀皇祖父的“仙体”傀儡是照福及哥哥的模子做的,难怪身格体型和祖父,父皇类似。
“后来呢?”
“后来石将军,不见了。”
“不见了?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
欧小桐哭丧着脸:“我也不知道啊,门是从内里反锁的,可是第二日他就是不见了嘛。找遍全府上下也没消息。”
“宁王府怎么说?”
欧小桐低头不语。
“什么也没说对不对?”我忍不住戳她脑袋,“欧小桐啊欧小桐,你怎么那么笨啊。”
“疼……”她捂住头,可怜巴巴地望着我。
“事到如今,筐子是死是活,都不重要了,宁王的目的已经达到。筐子身领北府军戍城卫将军一职,他要发动政变,势必要铲除这个绊脚石。可是为什么这个人选是你?你真以为,和你哥哥一点关系都没有么?”
见她愕然,我继续道:“首先,欧庞卖武器这件事先皇是知道的,那么就无谓‘谋反’一事。所以做贼喊抓贼的宁王一定别有目的,那就是,除掉他!你哥哥在北府军中的声望让我祖父都忌惮,更何况宁王?”
“所以,宁王是要假我之手除掉石将军,再栽赃到太尉府头上?”
“对,若是石筐子被你当场毒死,他们非但不会来帮你处理,反而会来取证,以坐实你哥哥的罪名。”
“好狠毒的一石二鸟之计!”
“但问题是筐子没死,而是失踪了。这虽然打乱了宁王的计划,但不影响大局。所以剩下的烂摊子,他让清河公主,督促你自己来收拾。”
“您……这是在说我想造一个傀儡筐子来蒙混过关吗?”
“不是蒙混过关,是坑蒙拐骗,坑蒙你哥哥,再拐骗他想拐骗的人。”
比如说我,我暗暗吐舌。
“啊——怎么那么复杂啊!我脑袋快爆炸了!!”欧小桐整个人躺在地上摆了个大字型。同时,那个石筐子傀儡也倒在地上和她摆了一模一样的姿势,我看得好笑。
“不过,你这精湛的傀儡技艺,到现在,倒成了个麻烦事。”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