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皆大欢喜,游戏继续,刘公公不紧不慢的敲着拍子。这一次,绸花落在最远方,鼓声停了许久,也不见有人站出来。
“该不会是……”我疑惑。
“唔,果然是。”一旁的赵福及道。
这一次,绸花果然是扔给了筐子。
“陛,陛下,对不住,俺在喝酒,没注意到……”筐子挠挠头,站起来说,他声音洪亮,我这边听起来完全没问题。
“新任戍城将石筐子?好,好,你打算给我们,表演个什么?”皇帝问道。
“唱歌!”筐子想也没想,中气十足的答道。
“唱歌?”我神情古怪的看着福及,“你听过他唱歌嘛?”
福及摇头:“你觉得会好听吗?”
“想必很难听。”想到筐子那粗旷沙哑的声音,我捂了耳朵。
筐子的声音充满穿透力,即使隔得那么远还是洋洋洒洒的传来。他唱的是一首古老的战歌:
“小麦青青,大麦枯
——谁当获?妇与姑,丈夫西击胡!
吏买马,君具车,请君为我鼓战缶!”
一首歌苍劲、浑厚、古朴,被筐子发挥到了极致,众人听得如痴如醉,我这个寿星的风头都被他抢了去。可这样美妙的歌声,我也是甘之如饴。
“好!男儿当如此!”就连皇帝也相当惊艳,击掌赞赏。
“嘿嘿,俺娘说,俺就这点特长,以后要是卸甲归田了,还可以去卖唱。”
“石将军真是风趣,比老奴还会说俏皮话。”刘公公何等修为,眼见众人面露鄙夷,连忙插话替筐子解围。
再往深处讲,其实是因为皇帝不介意:“哈哈哈!朕就喜欢你这样质朴的!当年在东华门咱家小昭言就没看错你!”
“皇祖父您说什么呢。”我脸颊绯红。
他挑眉:“哦?朕有说错吗?当年你不是声称招驸马吗?”
“皇!祖!父!您要再给我乱点鸳鸯谱我就跟您急。”全大汕估计也就我敢这样和他说话了。
“乱点鸳鸯谱?朕倒是想啊,可人家石将军一表人才,早已有人觊觎。前几日,欧太尉求朕的旨意,要给她妹妹和石将军指婚呢。”
我一听大喜,不顾礼仪的跳下座去,跑到筐子那边:
“筐子,听到没?皇上要给你和你心爱的小桐指婚呢!”
谁知他“啪”的一声连碗筷都掉在了地上,茫然惊惶:“小桐?我心爱的……指婚?”
“怎么了,不好吗?”
“当然不好!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小桐了?”
皇帝才不管他什么反应,接着道:“听说还是他妹妹主动要求的,这不连信物都送了过来。唔,今天昭言过生,是个好日子,朕就指了这门婚事!石将军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接着皇帝愉悦的吩咐刘公公将欧小桐小姐亲手缝制的香囊信物送到筐子手中。
我幸灾乐祸,佯装叹气,对筐子说:“来不及了。看来,人家姑娘是对你动心了,接受现实吧。”
刘公公捧了香囊过来,一张老脸笑成了皱橘子皮,好心提醒道:“真是恭喜恭喜。石将军,现下您只需要把您随身的任意一样东西交给老奴,再由老奴呈给皇上赐还欧小姐做信物,这御赐金婚啊,就定下了!”
筐子还要推辞,却被我一个凌厉的眼神震慑了回去,不自觉咽了一口口水,解下了腰带上的一块兽首铜扣递上。
皇帝抚掌大笑,一时满座热闹,贺声四起。
我寻思着皇祖父这事办得草率了些,却也不是无迹可寻。皇上和嬷嬷素来芥蒂欧庞军威太盛。筐子老实,又与我交好,和欧家联姻,以后就有望成为父王的助力。欧小桐喜欢石筐子,这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事。
只是可怜筐子,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办了!
晚些时候,惠夫人借故不舒服,同徐敏宜早早回去了。又闹了会儿,皇上太子也离了席,只剩下几个年轻的东宫嫔妾玩得开心。
福及提议我、筐子、元宝、元显一同去走走,我同意了。
半路上天空忽然亮了起来,璀璨斑斓,煞是好看,原来是有人在放烟火。
正惊疑间,福及拉住我,他那笑容衬着火光显得特别好看,他说:“我叫了一队龙禁卫,在城外给你放了烟花庆生,好看么?”
大汕律规定,不是盛大的节日是不许放烟火的,以防火灾。福及却为我破例,我兴奋至极,压着震耳欲聋的礼炮声大笑:“好看极了!哈哈哈哈!”
我高亢的声音感染着每个人,大家的兴致都很高昂,福及却叹了口气道:“烟花易冷,人事易分。再绚烂的风景,都逃不过宿命”。
我差异地看着他,未及问话,重华殿内忽然警钟大作,太监宫女们成列涌出,分站在殿外。沉重的殿门被层层关闭。
我讶然:“怎么了,走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