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二十一 他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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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画儿,画的真好。看看这眼睛,看看这鼻子……简直栩栩如生!短短时辰竟画得如此出神入化,若官家身边的寄禄官,也未必可与你一比啊!”林兆德端详着辰安画的家宴图,感慨着,“还会画些什么?”

   辰安作揖,说道:“将军过奖了,小人不才,再多也只会画些花草虫鱼罢了。”

   “可曾参过科举?”林兆德心想这辰安脾性倒是谦和,放在林丫头身边也能放心。

   他的眸子微微晃了晃,思量了一下才回道:“回将军,并未。”

   “叫什么名字?”

   “辰安。”

   林兆德好似听过这个名字,转而看向林紫绮,问道:“丫头,你带回来的那个?”

   “哦!正是。我寻思他会些花样儿,派到姐姐身边,也好多些乐子。”林紫绮笑道。

   他眸子沉了三分。他虽身为武将,不过识人辨才有一套。凭此画,这作画之人定是胸怀竹墨之人。此人若是……

   “辰安,我要回去了。”林夕月打断了无聊的一问一答。她确实有些撑不住了,家宴劳神,加之她身体本就不适。

   林兆德的思绪被闺女的声音打断了。

   “哦!去吧,带丫头下去休息吧,改日再叙。”他摆摆手示意辰安。辰安便上前带走了林夕月。

   他行过礼,便推着林夕月走了出去。

   回了阁中,歇息片刻,林夕月便支支吾吾地开口:“辰安……”

   辰安正添着炭火,闻声便放下了手中的活儿。

   “姑娘有何吩咐?”他转身走近林夕月,看到她仍旧发白的脸上挂着略微恍惚的神情,想来今日她乏了,得吩咐厨房多备些饭菜。

   “嗯……”她有些犹豫。

   他耐心地等着,虽表面无法觉察他的情绪,可眸子里的温柔,骗不了人。

   只可惜她坐着轮椅,他站在身后,似乎永远也看不到他那双不会骗人的眼睛,就像星星一样,闪烁着,可那遥远的月亮似乎对这束微弱的光无法察觉。

   “你觉得我的腿能好么?”她的语气略有悲凉。

   “能。”

   “你怎么如此笃定?”

   他几乎是没有犹豫就脱口而出,坚定的眼神撞上了她的抬起的眸子。

   炉火忽明忽暗,阁里暖暖的。

   “姑娘生性善良,定是得神明庇护。将军也一定会找医术高明的郎中……”

   “那你要是走了怎么办?”她急切地追问着,盯着他一刻也离不开。她根本没有耐心听他说给旁人的那一套。

   她突然莫名的问题让他怔住了。

   空气静了静,他不知林姑娘的话隐藏着什么。

   “林姑娘。”他顿了顿,“小的会在姑娘身边,相伴左右。”

   他波澜不惊的性子恰好和林夕月相反,看似水火不容,可只有林夕月心里明白,辰安这样的性子,她没办法。

   “算了。”她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无奈地冷笑了一声,手无力的从轮椅的扶手滑落,垂在半空,“我有什么资格,左右一个别人派来的爪牙。”

   她把脸背了过去,辰安的却抬起头看见了她单薄瘦弱的背影,心上揪了揪。她对自己的疑心仍然没有抵消。

   半晌,她背后响起沮丧却依旧温柔的声音:“姑娘若是不喜欢小的相伴左右,便教将军再寻……”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辰安!”她一慌神,转身握住了他举过头顶作揖的手。

   他盯着地板的缥缈沮丧的眼神像是被什么点亮了,有微微的光亮。

   她冰凉的小手只是轻轻触碰到他的手背,便像是花朵吻到了含羞草般,他的手微微握紧了三分,却是不敢挣脱。

   “姑,姑娘,不可……”他的头脑有些混乱,甚至连言语都表达不清。整个人像是僵住了,一动也不动。

   “辰安,我,我有些言重。你别放在心上!”林夕月越说越急,握着他的手又紧了几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怎么了!腿好不好也无所谓了,即便好了又能怎么样呢,反正什么也改变不了。你,你……”

   她语无伦次起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的没的都混在一起。

   辰安抬起了头,看着眼前慌乱无措的林夕月。

   “反正,你,你这么菩萨心肠,多管闲事救了我的命,还总是忍着我的坏脾气,带我逛街市,给我讲故事,还总是做一些奇怪的事情让人总是心绪繁绕!既然如此,那,那你能不能……”

   他抬起头,想要听清她的话,却是撞上了她的眸子。

   她清澈的眼睛深深地注视着他,好似有千言万语。人的眼睛很奇怪,不能言说一句话,却已经道出了万语千言。

   “能不能再慷慨一点……就,多陪陪我。你不用说话,就待在我身边就好……如此……我便心安。”

   她摁下了他作揖的手,静静地看着他,眼睛里映着他的样子。那种炙热像暖阳,而他的心像是坚冰,遇见暖阳便开始逐渐融化。

   他怔住了,眸子里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慌乱,那是他隐藏的最为深刻的情绪,却在此刻展露无遗,她寥寥几句,竟然乱了他的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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