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厨子都是当年跟着胡国公打仗的厨子,不仅烧得一手好菜,一个个脾气还挺大。一个个看着瘦瘦弱弱的老头儿,在伙房里吵的不可开交。
突然一个老头儿喊了一声:“都别吵了,二夫人来了。”
几个吵的面红耳赤的瘦弱老头儿立马该去炒菜的炒菜,该去生火的生火了
二夫人苏雅君可是个厉害的角色,虽说不是仕族之女,却刚进胡家门,便把胡二公子手里那几间都快关门大吉的铺子打理地又红火起来。国公夫人向来对这个小儿子甚为头疼,一看小儿子对苏雅君服服帖帖的,又实在能干,索性把胡国公府的大小事务全给她打理了。苏雅君也不客气,没几个月便把胡国公府上下管的井井有条。
胡家厨子个个都是脾气暴躁,偏偏在这位二夫人这儿没了脾气。
苏雅君扬着一脸笑走进伙房,道:“几位叔叔伯伯,公主殿下就要到了,怎么菜还没好啊?”
坐在门口削土豆的张叔吹着胡子没好气道:“还能是什么,里边几个又吵起来了呗。”
苏雅君颇为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几位叔叔伯伯怎么又吵起来了。前日我才来说过和气生财,今日便全然忘了,几位叔叔伯伯也是咱们胡家的人,传出去丢的也是咱们胡家的颜面。更何况今日公主驾到,几位叔叔伯伯应该更加注重言行才是。”
切着菜的刘大伯放下手里的菜刀,说道:“苏丫头你这嘴皮子实在厉害,我们老哥儿几个就是闲着没事吵吵架罢了。菜好了一会儿让老张传菜。”
张叔猛的站起来:“凭啥又是我去传菜,划拳之前也没人说输了还得去传菜啊!”
苏雅君听到划拳刚张嘴想说话,便被身后跑来的小丫鬟打断了。小丫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苏雅君让人给她端了杯水,小丫鬟一口气喝完才说道:“老夫人让您快些去前院呢,公主殿下已经到了。”
苏雅君赶忙正了正衣襟,匆匆走了。二夫人这一走,伙房里几个老头儿赶紧松了口气,也不再吵了,忙着做菜去了。
前院里国公夫人新栽了几盆金桂,这个时节开的正好。国公夫人正拉着魏思宁赏花,胡二公子最受不了赏花这样小女人家的事,颇有些心不在焉的。
苏雅君快步走上前也不顾忌,一巴掌拍到胡二公子头上。胡二公子还没反应过来,夫人就已经走到国公夫人和公主面前了。苏雅君温婉一笑,好似和方才一巴掌打到二公子头上的不是一个人。
苏雅君笑道:“见过公主殿下。我早早安排好了府里的事务,谁承想铺子里又出了差错,紧赶慢赶总算是忙完了,没想却误了去迎公主的时候,还请公主恕罪。”
国公夫人轻拍着魏思宁的手,笑道:“瞧你小舅母,从来都是最守规矩的。”
苏雅君挽住国公夫人的胳膊道“母亲还说呢,您和大嫂图清闲,把府里府外的事儿都推给媳妇,媳妇现在可是代表着咱们国公府的颜面。媳妇若是出了什么差错,还不得让人家戳着脊梁骨骂呀。”
国公夫人无奈笑道:“知道你嘴皮子利索,快些传菜吧。宁儿好容易出来一趟,一会儿让子显带宁儿去街上玩。”
苏雅君一把拉过胡二公子,笑道:“正巧前些日子铺子里的掌柜打听到新起了个宅子,我瞧着地段不错,让人给买下了,公主日后出宫,玩累了便在那儿歇个脚。”
魏思宁一听宅子,两眼都放着光,高兴地问道:“小舅母,你当真给我买宅子了?”
“当真,谁敢欺瞒咱们公主殿下呢。”
魏思宁一听拉着胡二公子就要往府外走,国公夫人好容易才拉住。国公夫人轻轻捏了捏魏思宁的脸,道:“吃罢饭后再去也不迟,宅子就在那儿也跑不了。若是回宫迟了,外祖母派人去宫里传信就是了。”
伙房的张叔果然来传菜了,张叔特意将魏思宁爱吃的几个菜往她跟前放了放。可这位公主一心扑在大宅子上,食不知味,吃了几口便拉着胡二公子上街去了。
胡二公子平常被二夫人看得紧,也是好不容易有个由头出来一趟,非要拉着魏思宁东看看西看看。魏思宁还惦记着大宅子,让红莺告诉马夫快些走,千万别给胡二公子下马的机会。
马夫一听公主要快些,扬起鞭子抽到马屁股上,马长嘶了一声,绝尘而去。
胡二公子看见马车愈发地快,撇着嘴一声不吭地撩开帘子看着马车外,外头又是耍把戏又是叫卖的,胡二公子更加抑郁了。
突然,马车急急地停了下来,魏思宁和胡二公子差点撞到一块儿。
魏思宁刚想问是怎么了,便听见红莺的声音:“谁家小孩子不看好,在路上横冲直撞的。”
魏思宁撩开一点帘子看过去,原来是个小男孩冲过来差点撞上马车。小男孩倒是没撞上马车,但躲闪的时候却扭到了脚。
怪的是小男孩扭伤脚也不哭,反而是转头就跑。不过没跑几步,被一个镶了颗金牙的男人给拎了过来。
扭伤脚还没哭的小男孩,这会儿却哭了起来。小男孩扑腾着胳膊,大声喊叫:“人贩子,你放开我。”
红莺生怕吵到公主,摆了摆手让他们赶快走。可这大金牙一看油光水滑的马,便知道了这人家定然是富贵人家。
大金牙板着脸拎着小男孩站到马车前,梗着脖子说道:“你们撞伤了我儿子,这事儿怎么办吧。”
红莺瞪着眼睛“这孩子刚刚还说你是人贩子,怎么又成你儿子了。就算是你儿子,这孩子压根就没碰到马车。哪怕是真碰上了,也是你儿子横冲直撞自己伤了自己才是。”
大金牙可不听这一套,把挣扎的小男孩又拎了起来,指着他说道:“儿子跟老子闹别扭碍不着你,反正是你的马车伤了我家儿子,赔我五百两银子就是了。”大金牙说完也不管不顾了,一手拽着小男孩,直直堵在马车前。
红莺哪儿见过这等泼皮,气的脸通红。胡二公子本来还想看看这人能作什么孽,一听五百两银子立马坐不住了。撩开帘子便飞了出去,一把揪住大金牙的领子,将脾气一股脑全给发出来了。
“你胆子可真大,连国公府都敢讹。还要五百两银子,我看你像五百两银子。”
说罢一拳打到大金牙脸上,把那颗大金牙都给打了下来。胡二公子拳头确实猛了些,连带着一拳打到了小男孩肚子上,小男孩抱着肚子疼的龇牙咧嘴的。
魏思宁生怕事情闹大,日后出宫便麻烦了,忙下马车拦住了胡二公子。胡二公子一看身旁是公主,也不好动怒了,骂了声滚,也就算了。
那小男孩眼睛一亮,知道魏思宁才是主事的,拉住魏思宁的裙角死死不松手。胡二公子摆摆手,后面出来几个护卫就要把小男孩给拉开。
魏思宁看着小男孩可怜巴巴的样子,忙说道:“这孩子确实可怜。”
大金牙一听这话又来了主意,也不顾牙疼,站起来就说:“先前你们撞了我儿子,这笔账就算了。只是你看我这牙,可是花了好大的价钱才弄的。这样吧,给我一千两银子,牙也不用赔了,孩子也给你们,当牛做马都随你们如何?”
胡二公子这脾气又上来了,扬起拳头便要抡上去。大金牙下意识地闭上了眼,可并未真感觉到疼。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那小姑娘又拦住了这公子。
魏思宁想着一千两也不是什么大事,给红莺使了个眼色,红莺拿出一千两银票给大金牙扔到了地上。
大金牙看到银票,立马喜笑颜开,捡起银票作着揖跑了。
胡二公子从小就调皮捣蛋,小时候被国公和国公夫人管着,成亲了被二夫人管着,还真没见过这么大的银票。连脾气都忘了发,心里满是那张一千两的银票。看着这脏兮兮的小男孩,没好气地说道:“这小东西可真贵。”
魏思宁拿出帕子擦了擦手,笑道:“小舅舅给小舅母偷偷买的首饰可不止这个价钱呢。”
胡二公子瞪着眼睛看着魏思宁,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知道的?”
小男孩眨着眼睛看着魏思宁,魏思宁看他只是个小孩子,无依无靠,便让他先去跟着红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