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听,寻思完了,我爸八成穿着的是我丢的那件红大衣,不过让我有点奇怪的是,好端端的他穿那玩意干啥?怎么会又犯病?受什么刺激了?
等我跑到村南头的时候,隔着老远就看见在那边的磨盘上,站着一个穿大红袄的人,正是我爸,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有的人在那劝,有的人在那笑话他,等我到跟前后才发现他这次特别反常,明显打扮成了一个女人模样,那动作神态,特别熟悉,跟我妈生前一样,而且我妈生前爱扭秧歌,是我们村秧歌队的,我爸这时候就站在那磨盘上扭秧歌,嘴里还咿呀咿呀的,声音也像极了我妈,这大白天的,给我吓得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因为觉得丢人,我赶紧就跑过去,想把我爸给拉下来,但他一把推开我,眼珠子恶狠狠的瞪着我,骂道:你知道老子生你那会,受了多大的罪,月子没坐两天就下床干活了,现在老子扭个秧歌,你都不让我扭舒坦,赶紧滚一边去!
说真的,当时我都有种错觉,眼前的这就是我妈,而不是我爸,之后我爸又用我妈的语气说了一些我小时候的事,还有一些是我爸当年都不知情的,这更是让我觉得不可思议,可能是太想我妈了,我一时间都忘了上去劝我爸别在这丢人现眼了,等他一直说的累了之后,才跟我说道:我嘴皮子都说干了,都不知道给我整点水!
我这才赶紧上去,跟他说咱回家吧,回家喝水去,谁知道我爸一摆手,说:算了,我就借王大勇的啤酒喝点吧!说着,他就举起手,仰着脑袋,在那假装出一副喝啤酒的样子,完事还咂巴两下嘴,这才往磨盘上一躺,不动弹了,等我过去摇晃他的时候,好像睡着了,我赶紧背着他往家走。
邪门的是,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王大勇,他家是在村里开小卖店的,当时他骑着个摩托车,在车旁掉落了一个啤酒箱,地上撒了好多啤酒,还有一些碎玻璃瓶,从他跟前路过的时候还听见他在那嘀咕:好端端的这啤酒箱咋就能掉地上呢,我心里头也在那琢磨,刚我爸说借王大勇的啤酒喝喝,难不成跟这事有关?真是邪门了。
回到家后我把我爸身上的大红袄脱了下来,把他放到床上,本来打算出去把大红袄处理掉的,但是还没走到院门口呢,我爸居然醒了,跑过来一把从我的手里抢过衣服,紧紧搂在了怀里,还冲我一个劲的打骂,说我妈的东西都敢乱扔,有种把他这把老骨头也扔了。
他情绪有点太激动,我只能先给了他,心想这件事不寻常啊,必须得找个会看事的人给看看了,可惜当年北村的那个神婆已经死了,周边好像没听说谁会看这个。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比较奇怪,那就是顺哥自打回了家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我去他家找过他,他妈说他身子不舒服,不能见人,我心里有点担心他,生怕他出事,记得清明节过后一星期左右,我大伯家的新房子那就出问题了,地基挖完夯土的时候,我军军哥的脚不小心被轧到了,前面半个脚掌的骨头都碎了,我觉得这件事跟那件大红袄也有点关系。
记得那天很晚了,我爸都睡着了,我也打算睡觉的时候,顺哥他爸来我家了,找到我后就问我:“你跟顺子在省城到底碰到啥事了,那钱到底是怎么来的?”
我依然是按照之前的话在这搪塞他,但是他根本就听不进去,跟我不耐烦的说:“我求你了小祖宗,你这是要害死我娃儿啊,你跟我去我家看看,顺子都要死了!”
我看顺哥他爸这表情,不像是开玩笑,事情应该很严重,我赶紧跟顺哥他爸去了他家,当时顺哥是躺在床上的,脸黑青黑青的,嘴唇也干裂着,眼睛是那种微微张开着的,看起来一点力气都没有,顺哥他爸让我捏了捏顺哥的胳膊,感觉上面的肉都特别软,跟豆腐似地。
我问顺哥他爸这到底咋回事啊,他摇摇头,说:“我哪知道啊,去医院看了看,医生也查不出啥原因,开了药了也没用,后来看了个中医,人家说这不是普通的病,惹了不干净的东西了,得找个会看邪的人,所以我就找你了,你赶紧给我老实交代,你们两到底干了啥亏良心的事了?那两万块钱,到底是怎么来的?”
我看顺哥这样挺严重的,心里头也着急,这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好把我两在那看死人尸体,顺哥动了人家死人的事告诉了他爸,他爸一听,就在那骂,说顺哥这家伙真是个牛犊子,啥都不害怕,那死人能是随便动的啊,说着,他就跟我婶子一商量,赶紧骑着摩托车走了,好像说是要去商州找一个什么师父来着。
商州在我们县城的南边,翻过南山就是,那边比较偏远,要过去的话也得从东边绕,若是骑着摩托车过去,怎么着也得两三个小时才能到,婶子说顺哥小时候害过一场大病,差点没命了,就是人家周师父救的他,顺哥他爸去商州就是找人家救命去了。
担心顺哥随时出点什么差错,我这晚上就一直在顺哥家里呆着,好在他心跳呼吸都还有,说明他还活着,到了凌晨三点多的时候,顺哥他爸终于回来了,不过并没有见那个所谓的周师父,我婶子着急的问他:“周师父人呢,咋没给请来?”
他一边从摩托车后座上卸一个包袱,一边说道:“人我是见到了,也会来的,不过要晚一些,他让我带了一些艾草叶子,赶紧烧水熬汤,给咱娃儿擦擦身子,病情会好转的!”
婶子听完赶紧就烧火忙活去了,我就在这跟顺哥他爸聊关于周师父的事,顺哥他爸说这个人可神了,比原来北村的神婆还要神,而且经常去大江南北捉一些奇怪的东西,这次来救顺哥的同时,也是来娘娘山捉点东西。
这娘娘山,就是我们大阳村南边的南山。
等艾草叶子熬成汤后,婶子就给顺哥擦了擦身子,当时也没看出有什么效果,但是没多久功夫,顺哥的喘气声音就比较大了,眼睛有时候也能睁开了,身上的皮肤也不那么黑了,就是还不能说话,虽然我小时候就听说过,这艾草叶子辟邪,但真没想到,居然这么神奇。
天快亮的时候,我见顺哥病情有所好转,就回去休息了,到了上午十一点多的时候,婶子就来家找我了,说那个周师父来了,我要不要见见,顺便让人家给我爸看看怪病,我这正愁找不到会看邪的人给我爸瞧病呢,自然是赶紧去了顺哥家。
到了顺哥家的时候,他家院子里有一头灰毛驴,在那吃麦秸秆呢,毛驴的旁边是一个小木车,上面放着一个大木箱子,我寻思毛驴和木车,应该是周师父带来的,怪不得他这么久才来,原来是让驴车拉着来的。
在顺哥的屋子,我见到了周师父,跟我来之前想象的样子有点出入,还以为他是个道士摸样的人,盘着头发,留着山羊胡,穿着一身道服呢,但并不是,他的打扮就跟村里的老头子差不多,穿着灰布衣服,脚上是个自己做的布鞋,就是有点瘦,双手跟枯槁似地,眼窝那也是深陷着的,不过两个眼珠子看起来特别精神,看人的时候都觉得放着精光。
他当时正在那跟顺哥说话呢,问顺哥一些情况,顺哥这时候明显好多了,已经可以张嘴说话了,手和胳膊也可以动了,他给周师父说的,也是关于我两在省城碰到的那件怪事,周师父听完后,就笑着说道:算你小子命大,碰到了我,不然你这小命非丢了不可。
我因为也特别好奇那个死女人到底是咋回事,跟顺哥的这病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系,所以我这时候就问周师父:“那女人到底是咋回事啊,顺哥被女鬼上身了吗?”
周师父这时候才转过脸看了我一眼,他并没有急着回答我的话,而是皱着眉头一个劲的打量我,随后过来抓着我的手腕,然后又拨弄了几下我的眼皮,我问他咋了,我难道也惹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周师父摇摇头,说:“你自己本身就是个不干净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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