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截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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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村村东,挨着隔壁村农耕区的地方,有一片老坟地。

   那片坟地阴森至极,坟中有许多大树,遮天蔽日。树下是数不清的荒草,积年累月无人清理,已长得有半人高了。

   这坟地,算得上是村中的禁地,大人都不敢来这里。若是谁家的小孩子不懂事,在坟地里跑一圈,那么,晚上就一定会发高烧,弄不好还要丧命的。

   我小时候就听奶奶讲过,那片坟,叫做枉死坟。坟里埋的全都是枉死的无名尸骨,所以,凶极了。

   今天讲的这个故事,就和这片枉死坟有关。

   大概是二十几年前吧,我们村有个懒汉,叫啥我忘了,反正是特别懒那种。

   他长得人高马大,而且有把子力气,若是下地干活,或是给人家帮工,肯定是把好手。可他偏偏懒得要命,整天就是闲着待着,满世界乱转,明明有几亩薄地,也不去种,就这样,日子过得越来越窘迫。

   当时还没普及天然气,连煤也用得少,人们想要做饭取暖,就只能烧柴禾。

   于是,傍晚的时候,就会有大批的人去捡柴禾。那时候地里庄稼多,庄稼收获后,剩下的秸秆就会被捡走当柴禾。还有就是干枯的树枝,也是很好的柴禾。

   那时候,基本挨家挨户都有一个干柴剁,就是用来堆放柴禾的。有时候,为了一捆柴禾,两个拾柴人甚至可以不顾乡亲之谊,大打出手。

   不过,虽说人们对柴禾的需求量非常之大,但人们也有不敢捡的柴禾,就是枉死坟里。

   那里头干枯的树枝,积年枯萎的干草满地都是,用来当柴禾最合适,可就是没人进去捡。

   这一年秋天,正好地里的玉米收完了,剩下一堆堆的秸秆戳在地里,于是,大家就都去地里收柴禾。

   只有懒汉不去。

   他太懒了!因为懒,所以连起火做饭都不愿干,平时吃东西,就拔几颗野菜,就着大酱吃,连馒头都不蒸。

   可他吃得惯冷食,却挨不住天寒。

   夏天天气热,自然是不用担心取暖问题。

   可秋天一到,天气就转凉了,尤其是夜里,真能把人冻坏了。这个时候,大家就会捡些硬木头来,放进炕洞里烧一烧。那么,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暖暖和和了。

   懒汉懒,宁可冻着也不去拾柴。

   就这样,他仗着身体结实,硬挨了两个秋月。

   到了最后一个秋月,懒汉终于挨不住了。

   这天黄昏,懒汉在家里躺着睡觉,结果被冻醒了。这还没入夜,就这么冷。若是入了夜,还不冷死人?

   于是,懒汉无奈,只能出去找柴禾来烧炕。

   懒汉慢悠悠出了门,只见红日西垂,眼看就天黑了。

   此时的街上空荡荡的,早就没了人影。

   懒汉独自一人,溜溜达达来到田间,想找木头来烧,可哪里还找得到。

   田里干干静静的,连草都被拔光了。懒汉于是看了看路两边的树,想折几根树枝。但新树枝水分大,根本点不着,必须晒上好几天才行。

   懒汉无奈,只好继续往前走。

   这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枉死坟前头。此时太阳也差不多快落山了,懒汉着急回家,忽然一转头,瞥见坟里头戳着根一人来高的枯木。

   懒汉一看,这不就是上好的柴禾吗!他也知道枉死坟的事,可现在天色已晚,再找不到柴禾,今晚非冻坏了不可!

   于是,懒汉把心一横,进了枉死坟。

   那棵枯木,正好立在一个塌了一半的坟包上头。

   懒汉走到枯木前,粗略打量了一下。这木头长得有他腰那么粗,而且,木头正中间长着个脑袋大的树洞,大树洞上还有两个小洞,3个洞中间,还伸出来一根小树枝。

   这就活像个人脸似的。

   枉死坟里阴森得吓人,尤其是晚上,冷的赛寒冬腊月。

   懒汉不敢久留,抱起木头,就要走。

   他刚把木头抱起来,就听见“呼啦”一声,一大群蝙蝠从树洞里飞了出来。

   “啊!”,懒汉吓得一脚跌在坟包上,只感觉身下有个什么东西扎住了自己的屁股。

   “啊!”,懒汉再次惨叫一声,从地上跳起来。他彻底慌了,赶紧抱上木头,一溜烟跑回了家。

   等到了家,懒汉才觉得好些了。他把木头扔在院子里,就去屋里拿斧头。

   走了两步,他忽然觉得屁股蛋不得劲,像是扎了根刺似的,于是,他伸手在屁股上摸了摸,果然扎了个东西。

   于是,懒汉拔下来一看,乖乖!居然是一截人骨头!

   这应该是一截手指上的骨头,而且骨头很细,应该是不满5岁的孩子的骨头!

   “啊!”,懒汉大叫着扔了骨头。

   他害怕了,匆匆跑去屋里拿出斧头,随便从木头上劈了几小块下来,搁进炕洞里烧着,就蒙头大睡了。

   之后一连好几天,大家都没见懒汉出来过。

   大家倒也没在意,都知道他懒,以为他是在家里睡大觉。

   这一天,村委会打算修一下大院的墙面,正缺一辆独轮车。

   于是,有人就说,懒汉有个独轮车,跟他要就行了。村长便打发懒汉的邻居去找懒汉借独轮车。

   邻居来到懒汉家,喊了他两声,却没人应。

   于是,邻居就进去了。

   一进屋,就闻到一股腐臭味,像是什么东西烂了似的。

   邻居不由捂住了鼻子,以为是懒汉没倒尿壶。

   他来到懒汉屋里,只见炕上,一个人形蒙着头缩在被子里。邻居就上去拍了拍,说,懒汉,起来吧,借你独轮车使使。

   被子里不说话。

   邻居见以为他不想借,于是一把掀了被子,一边掀,一边说,看你那贫样,村里修墙,你不出力就算了,连出个车都舍不得?

   可这一掀,就不得了了!被子底下是懒汉,可没脑袋!脖子那里老大个窟窿,渗的血把被子都染红了。

   邻居吓得惨叫了一声,杀猪似的,然后就吓昏了。

   这一嗓子把街上遛弯的老人招来了,于是,全村都知道了,出人命了!

   后来,村长找来警察,警察带着警犬,来查这案子。

   首先要找到懒汉的头。

   警犬在懒汉的院子里转了一圈,忽然对着一截破木头大叫起来。大家一看,那木头上开着3个洞,3个洞中间还长着跟小树枝,活像张人脸似的。

   警犬就对着那木头上最大的洞叫着。

   于是,警察劈开了木头。只见木头洞里,正是懒汉的头!那断头上还叉着一截人的手指骨头。

   这起大案惊动了县里!警察没日没夜查了好几天,也没头绪。

   于是,这就成了一宗悬案。

   可打那之后,村里就不太平了。村里的牲畜,一到晚上就发疯似的乱叫,似乎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村里的小孩,身子弱的,就高烧不退,怎么治也治不好。还有老人,也总是发病。

   村长没办法,去隔壁村里请了个会风水的老先生来看。

   老先生一看,就知道了。他说,这是那懒汉咎由自取,惊扰了枉死坟里的亡魂。现在亡魂来报复了。

   村长问怎么办,老先生就说,要把那截指头骨埋回去,还要摆一场祭祀,祭拜一下枉死坟里常年无人祭拜的亡魂,才能太平。

   于是,村长就照做了。祭祀摆完后没几天,村里的怪事果然消失了。

   而更加令人意外的是,祭祀完后连续3年,村里的收成出奇的好,把别的村羡慕坏了。

   后来,大家就传,说枉死坟里的亡魂,也是讲道义的。你惊扰它们,他们就报复你。可若是你祭拜它们,它们也知恩,用好收成来回报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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