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唐玉婉起了个大早,刚一走出房门,一个小丫头便快步走到她面前,“姑娘醒啦,家主叫奴婢来请姑娘去花厅用早膳。”
“厨房修好了?”唐玉婉没有先应下,只先问厨房的事情。
小丫头低头一笑,“姑娘有所不知,昨日夜晚家中所有人的饭食都是从外面采买的。厨房是还没有修好的,不过昨晚连夜在原来的厨房旁边搭了个临时的灶台做饭。”
“哦,这样啊,我昨日夜晚吃多了现下并不是很饿,你便过去如实回禀吧。”唐玉婉昨天一来就烧了别人家的厨房,害得昨晚主人家差点都吃不了饭,开玩笑,这怎么还敢过去晃荡的呀。
谁知小丫头并未答好,反而说道,“二公子开始吩咐奴婢,说若是姑娘不愿过来就让奴婢告诉姑娘,只要姑娘过去吃早饭,二公子便有办法解决姑娘现下忧心之事。”
“此话当真?”唐玉婉也未曾等带小丫头回复,已经当先一步向前走去,发现那个小丫头还立在原地,“小丫头,愣着干嘛,还不前面带路。”
那个小丫头赶紧走到唐玉婉前面带着她去花厅。
“家主,大公子,二公子,姑娘到了,奴婢告退。”
小丫头说完就立马退出去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唐玉婉立在原地,十分尴尬,她想拉住那个小丫头,谁知那人跑得比谁都快,她甚至连一片衣角都没摸到,唐玉婉不禁怀疑这南宫家是不是一个小丫头都深藏不露。开玩笑,家主和二公子释放的气压根本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
唐玉婉硬着头皮抬了抬手,并且挥了挥,“大家早上好。”
没人回复,南宫从琰和南宫怀瑾都只是点了点头,南宫旷倒是张了张嘴想回复一声,但是他又想起嘴里还有东西,他三两下吞下一口包子。
“姑娘,你醒啦,快坐下吃吧。”南宫旷热情地招呼着唐玉婉。
这边刚一坐下,南宫从琰就放下了筷子,“不知姑娘是何方人氏,又为何会受到追杀?”
唐玉婉纳闷,难道南宫怀瑾没有告诉他们她的真实身份吗?又转念一想,应该是了,至少南宫旷一直叫她姑娘,而不是唐姑娘,可是现在要怎么办呢?是直接说还是隐瞒呢?
正在唐玉婉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南宫怀瑾的声音突然响起,“唐姑娘不必纠结,家父最是明理。”好家伙,唐玉婉懂了,这是在叫她如实说。
她斟酌了一下语句,“南宫伯父,小女子乃是唐门门主唐玉言之妹,唐玉婉。先前有贼人入我唐门禁地,窃取我唐门至宝璇玑玉,我追踪歹人而去,与他们一战,虽是将他们尽数歼灭,但是也不慎中了毒。而后,”说到这里,唐玉婉有点不自然,“而后,迷了路,后来才在树上调息,便遇见了南宫家的一行人。”
说到这里就是再笨如南宫旷也应该明白了,所以唐玉婉也不欲继续说下去,她在其中隐去了璇玑玉已经被她追回来的事实。
饶是南宫从琰经历过许多的大风大浪,此时他的脸上也有些许波动,“原来是他们的女儿,你确实长得很像你的父亲。”
唐玉婉撇了撇嘴,“像母亲那么好看才好呢。”说到父母,唐玉婉心里也有些不可言说的难过。
南宫从琰继续说道,“先前第一眼见你我便觉得有些熟悉之感,现下才找到原因。此次事件,到这里我也明白了,这应该是一个针对唐门而来的阴谋,至于几大家族是不是有人参与,或者是有人推波助澜我不甚清楚。“
他沉吟片刻,“后日欧阳家的那个小子召集四大家族的人议事,同时再次提审之前抓到的那个人。我本欲只带着怀瑾前去,现下你告知我身份,不知你可愿乔装打扮一番随我们一同前去?”
唐玉婉一听大喜,直接一拍手,“如此甚好,南宫伯父安排便是。”
南宫从琰见她张牙舞爪的样子,不由表情严肃,“玉婉,如今住在南宫家也要好生调整一下自己的性子,你哥哥如今行事风格也是邪气十足。唐家也算是武林中有名的世家。以前你的父亲是温润如玉的端方君子,你的母亲也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模样。”
“南宫伯父可是十分纳闷我与哥哥如何成现在这样?在玉婉记事之起,哥哥是按照继承人的身份被抚养长大的,哥哥也深知自己的身份,希望自己成为一个像父亲一样的人。和哥哥不一样,从小玉婉便是不受拘束的,但是后来父亲母亲不幸去世,玉婉被送去神医谷长久不愿开口说话。过了一个月再见哥哥时,哥哥的性子就成了现在这样。”
见几人都在听她说,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哥哥说:‘怀柔之策固然易得人心,但是对人却差了威慑,背叛的代价更小,铁血手段治下会更少一些悲剧’,那时候玉婉还小并不很明白哥哥话中的意思。哥哥也没有继续跟玉婉解释,只是摸着我的头说道:‘玉婉无论如何都可随心所欲,即便是父亲母亲不在了,但是哥哥还在,我的玉婉依然是唐门的大小姐,依然可以无所畏惧。’”
“玉婉也听到过江湖中人对哥哥的评价,‘与其父之风差之甚远。’,可是没有人知道哥哥是经历了多少苦难,才将内乱压下去。玉婉不敢妄议父亲,但是以父亲之正直,何以会以性命付出了代价。只有玉婉知道,哥哥不得以为之,面对邪门外道,那就比他更邪又何防。”
“如今江湖上有多少自诩名门正派的伪君子行事,南宫伯父不是不知道,以至于四大家族之内有多少暗疮,伯父应该比玉婉清楚才是。与其嘲笑暗器、用毒非君子所为,不如好好清理家族之中的蛀虫才是。”
唐玉婉一口气说了太多,顿觉有些口干舌燥。此时的南宫从琰只是静静地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面前递过来一杯茶,是南宫怀瑾,唐玉婉顿了一下,但还是接了过来。
至于,南宫旷,他早就惊呆了,从唐玉婉自报家门开始,南宫旷就已经呆滞。
喝完一杯茶润了润喉,唐玉婉才发现南宫家主神情莫测,她咳了一声,“南宫伯父,那个,玉婉僭越了。”
南宫从琰摆了摆手,“玉婉所言,并不是没有道理。”
“伯父之品性,仍然令玉婉叹服,然玉婉终其一生必无法达到伯父之高度,不过好在伯父也已经后继有人。南宫二公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伯父应该十分欣慰才是。玉婉吃好了,先行告辞了。”唐玉婉说完便出了花厅。
南宫旷又给自己的嘴里塞了两个包子,然后也往外跑去,“唐姑娘,你等等我啊,听说你武功很厉害,我们切磋一下啊。”
南宫从琰看着跑出去的南宫旷,突然就感觉他的儿子长成了这样,哪里有一点他的模样,他都确实没有资格去教训别人家的小辈,突然想到唐玉婉的言外之意,他有点生气又有点想笑,“怀瑾,你说,刚刚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父亲不是已经想到了吗?”南宫怀瑾留下这句话,“怀瑾也用好了,父亲慢用。”直接往外走去。
唐玉婉走在南宫家的花园里,南宫旷跟在她旁边,各种给她竖大拇指,“唐姑娘,你真厉害啊,我第一次见人把我父亲说得哑口无言。”
唐玉婉看了看他,心想,真是个傻子。刚刚她还借‘南宫大公子不成体统’反讽过南宫家主,他是一点也没听出来的样子。继承人一般都是长子,只夸南宫怀瑾,言外之意不就是长子南宫旷不行吗。
“大公子跟着我做什么?”唐玉婉纳闷,他一个大男人一直跟着她不觉得很奇怪吗?
南宫旷摸了摸脑袋,“啊?之前我见过你哥哥,我想与他切磋武艺,但是他说我连他妹妹都打不过,要让我打过了你才能和他切磋。”
还真是个,傻瓜啊。她的武功本来就比哥哥好,这明显就是哥哥不想和他切磋,而且唐玉婉是女子,有没有机会见到南宫旷都不一定,谁知他还真的放在心上了。
“大公子,我最近余毒未清,你现在跟我切磋,即便是赢了也应该是胜之不武。”她也就说到这里。
南宫旷自然而然地就接话道,“对的,唐姑娘是个女子,我也不能趁人之危,我去找找有没有可以帮助姑娘清除余毒的药丸。”说完他就风风火火地跑掉了。
而此时,南宫怀瑾一进房间,就发现房间内已经有一个人正坐在品茶了。”
“玉言兄,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南宫家对于玉言兄来说竟是如入无人之境了?”南宫怀瑾笑着说。
“这可不能算是你南宫家本家,只能说是你南宫家在洛阳城的一个宅子罢了。”唐玉言放下茶杯,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是为了几大家族议事而来?”南宫怀瑾问他。
“非也,玉言此来是为舍妹。”他说到舍妹的事情,语调明显偏愉悦。
南宫怀瑾了然,“刚刚在花厅,唐姑娘所说,玉言兄尽数听见了吧?”
“不错,不过我确实没有想到小丫头竟然如此维护我,我倒是没白白疼她。”唐玉言说着话,脸上的笑意未曾停下。
南宫怀瑾也轻笑一声,“那玉言兄为何不直接去唐姑娘处,来见怀瑾应当不只是为了炫耀妹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