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饭的时候,林安安适时的在饭桌上告诉了大家祁修远要进学的消息。
消息一出,可炸了锅,刘芳芳的饭碗没拿稳,蹭的一下掉在地上,这下好了,又来个花钱的主儿。
祁母顾不上去管二儿子进不进学,先是骂了刘芳芳一句,“败家的玩意儿,在手上的碗也能拿掉了,有什么出息!”
有人欢喜有人愁,祁爷爷事很高兴他能进学的,孙儿在他看来是极有读书天赋的,之前没去,也是因为他心善,担心家累。
祁爷爷心中一直有一个疙瘩,他一直希望他们祁家能出一位走上仕途的后辈,断不可像他,考了一辈子学还只是个秀才。
祁爷爷拈拈胡须,开怀道:“这就好,二郎总算是想开了。”
刘芳芳这下可坐不住了,他们现在还没分家呢,也就是说他进学,用的就是公中的钱,人去读书了,地里的庄稼也是大成去侍弄,他自己倒落得一身轻松,家里还要养着他那个废物媳妇。
眼一瞟,就看到她捡回来的那个小杂种吸溜吸溜吃得正香,刘芳芳气不打一处来,嚯地一下站起来道:“爷爷,您给评评道理,我们大房啥都做了,地里大成是最不惜力的,我也给人家缝补衣服来添补家用,去年灾年,粮食都遭了蝗灾,今年还不知道能不能收回来呢,要再供小叔读书,我们以后吃啥?”
祁母也顺着刘芳芳的话道:“要不还是别念了,念书最花钱了,咱家也供不起,要说十年都不一定读得出名堂呢?”
她不是心硬,祁修远到底不是从她的肚子里托生出来的,自然对他没有多少感情,能看在祁爷爷的份上给他一个住处,还给他娶了一房媳妇,要说,她的功德已经满满的了。
“妇人之见!”祁爷爷狠拍了下桌子,怒喝一声。
天觋心有戚戚,被吓得赶紧端着饭碗,一溜小跑,回了西屋。
又不是能吃了他,林安安看见溜了的天觋,偷偷憋着笑,被祁修远发现了,她赶紧止住,正襟危坐等着一家之主发话。
祁父在一旁嗫喏了一声,瞬间声音也弱了下去,他实在害怕自家老父亲的威严,自小没少过打的,自然唯老父亲的话马首是瞻,不敢不遵从。
刘芳芳也不敢说话了,她旁边的祁大成也赶紧拉拉她,让她不要再说话了,刘芳芳剜了自己那没用的丈夫一眼,恨恨坐下了。
气氛一时降至冰点,连大喘气一下都不敢,针落可闻。
祁修远微叹了口气,本来也没打算在这里进学的,不过是见林安安坚持,索性不顾了,现下看来果然是自己思虑不全的缘故,搅得大家不得安宁。
似乎到现在,他已经脱离了太多原本的轨迹了,林家村他是不打算久待的,他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完成,哪里能在这里绊住脚。
思量了一下,开口道:“这学其实上与不上也没什么分别,我没……”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安安打断了,她斩钉截铁道:“不,一定要上,还要学出个名堂来。”
刘芳芳嗤笑了一句,嘲问:“你们拿得出钱来吗?”
果然还是有人识大体的,她能劝得动修远,可见也不是一无是处,祁爷爷赞许看向她道:“二郎家的,你甭担心,这学我是一定要让二郎上的。”
刘芳芳毫不客气地说:“要上学?成,分家吧,分了家爱咋上咋上,我们再不说一句反对的话!”
“混账东西!分什么家?当我死了吗?啊?”祁爷爷这下是真的动了气了,气息哗一下喷薄而出,大动肝火,咳得厉害。
祁修远赶忙过去,扶住他,一下一下在他背上慢慢拍着,给他顺气。
祁母啪的一巴掌就甩到了刘芳芳的脸上,“你要造反吗?”
刘芳芳被打的脸偏向一边,没一会儿就红了一片,在烛光下,五个指印清晰可见,可见扇的人有多用力。
祁大成赶紧跑到媳妇身边,看看她的脸,心疼的不行。
祁母看见更生气,连他一起骂:“没用的东西,有了媳妇儿忘了娘了是吧!”
刘芳芳推开祁大成,到祁爷爷面前跪下,硬着头皮道:“爷爷,不是我不讲理,素来您就偏疼小叔,我知道大成没小叔聪明,不得您喜欢,可是一样都是您的孙子,您也不能厚了他们,薄了我们呀!大成每天天不亮就奔着地里去,夜里腰老是疼得睡不着,凭良心也该给大成松松,小叔要进学,公爹的身子骨也不好,地里的活可全落到大成身上,再说了二房的心也是肉长的,怎么还给家里招了贼呢?”
祁爷爷听到前面就有些皱眉,他凭良心,两个孙子自己都是一视同仁,从来没有厚此薄彼,只是确实平时同二郎相处的要多一些。
听到后来就不对劲儿了。
招了贼?招什么贼了?
他正要问,祁修远先他一步开口:“大嫂这话什么意思?我们什么时候招了贼了?”
刘芳芳道:“还不就是弟妹领回来的那个外乡人,他偷了我的银子。”
林安安一听就不相信,以天觋的为人,怎么可能。再仔细一瞧,刘芳芳眼神飘忽,到处乱瞟,一看就是胡说的。
她问:“大嫂有证据吗?”
刚问完话,天觋一阵风似的溜了进来,急急忙忙道:“对对对,说清楚,我可没有偷过东西。”
原来他刚才回到西屋,却又担心这边的情况,那祁家太爷一脸不苟言笑的样子,和他那师傅像的很,他一看见就发怵,所以就一直躲在门口偷听,不敢进来。
刚才闹分家,他还想进来帮着解劝,但犹豫了还是没来,后来没想到突然就说到他头上了,还偷钱?
他行得正,坐得端,老爷子的奇珍异宝他都瞧不上,又怎么可能惦记农妇的几两碎银。
这谎扯得,狗都不信。
刘芳芳道:“我昨儿还在枕头底下的银子,今儿一早起来,就不见了”
祁修远帮着天觋说了一句,“许是你放在哪里忘记了,这可不能平白无故赖他身上。”
天觋惊讶的看向他,没想到啊没想到啊!他竟然有帮他说话的一天。
刘芳芳指着天觋,冷冷道:“你敢让我家大成搜身吗?”
“这有什么不敢?”说着,站直了身体,等着祁大成来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