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那废物要当和尚,她就出家当姑子?”
容楚走来到裴时玄院子里,就听到了这一声。
“威胁我?”
接着啪的一声,也不知摔碎了什么。
“玄儿,为了一个娼妇,不值当。”这是王妃的声音,正苦口婆心的劝着,“这上京多少好女儿,可着你挑,你怎么就喜欢她啊!”
“娘,别娼妇娼妇的,她不是。”裴时玄沉声道。
“你真是着了魔,迷了心!”王妃恨声道。
“……”
“当年没让你娶那娼妇,不想五年过去了,你心心念念还是她。”
容楚手已经触到门帘上了,听了这话,嘴角扯了一下,转身就欲离开。
“将军,玉颜姑娘还在等您的话?”
“我亲自去一趟妙音庵。”
妙音庵?
容楚顿住身子,眸光闪过,她转而朝里屋走去。打开帘子,但见裴时玄撑着胳膊坐在床上,穿着雪白的中衣,墨发松散,面色憔悴,一副弱不自持的样子。
不过那双唇却红的娇艳欲滴,想来是刚吐过血的缘故。
裴时玄看到她,却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别开眼。
“玄儿,你的命乃你婶娘救回来的。”王妃眼眸瞟过二人。
容楚端手站在门口,一脸沉静之色。
裴时玄静默许久,而后笑了一声,勉强坐直身子,双手拱起行了个礼。
“婶娘,侄儿谢过您救命之恩。”
容楚眸子深了深,继而往床前走去。
地上有小滩血,也有一些碎碗片,碗里的汤药洒了一地。
“这药怎么洒了?”她问。
王妃恨了一声,“还不是这兔崽子……”
“不小心洒的!”裴时玄忙截住了王妃的话,有些怕容楚似的,还低下了头。
容楚冷嗤一声,道:“这服药所配皆是珍贵的药草,一服就要上百金。以后手稳当一些,再洒了的话,就跪地上舔干净。”
王妃蹙眉,上百金怎么了,她王府又不是吃不起。她儿子脾气是大点,洒了就洒了,怎么还要舔干净,这话说的怎么这么难听。
越想越气,王妃正要开口,不想又被儿子截了先。
“以后不敢了。”裴时玄低头道。
王妃:“……”
这婶娘比她这亲娘还有威严,突然觉得有点酸!
容楚没再追究,让裴时玄抬起胳膊来,给他诊了诊脉。气急攻心,这才吐了血,不过他身体太弱了,却也经受不住这一口两口。
“脱了上衣,躺到床上。”
裴时玄一听要脱衣服,狭长的眸子先扫了李安一眼。
李安迟钝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属下先去外面候着。”
李安出去后,裴时玄又看向清平王妃。
“娘守着你。”王妃心疼道。
“不用。”
“娘不放心。”
“往后时日长着呢,您不放心也得放心。”
王妃被儿子噎死了,怒瞪了他一眼,接着气哼哼的出去了。
裴时玄先攥紧衣领,后深吸一口气,解开衣带,躺到床上,而后别开眼,脸悄悄红了。
容楚看他这忸怩之态,恨不得一针封了这玩意的死穴。
行过针后,容楚退开一步。
“你要出门?”
裴时玄正在整理衣服,闻言抬头看向容楚,故作沉稳道:“我有急事必须去办。”
大概是挺急的,晚一刻,花魁就秃头了。
“你这身体实在不宜走动。”容楚叹了一声。
“只要死不了……”
“谁说的准儿呢!”
“……”
容楚又叹了一声,“算了,我陪你一起去吧,也好随时施救。”
裴时玄愣了愣,一时倒有些摸不清容楚的心思了,“也好。”
将军府准备了两辆马车,裴时玄坐在前面一辆,容楚坐在后面。
王妃本来不同意,倒是容楚劝了她一句。
“世子对那女子如此痴心,实在难能可贵。王妃不如就容下吧,总好过世子为情自戕。”
这话说得,好似五年前被退亲的不是她,被一个娼妇比下去而丢尽脸面的不是她,差点气死的也不会是她。
这般胸襟,王妃都不得不佩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