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嬷嬷不等成嬷嬷再说什么,忙推着她就出去了,顺便把院门给锁上了。
等回到西屋,但见她家姑娘倚在罗汉床上,满面愁绪。
美人倚香腮,娇叹连连。
“倒不如死了。”容楚苦笑道。
“姑娘莫要这么说,定还有法子。”
“柳氏能给我下毒,可我真的能不管父亲?”容楚看向成嬷嬷,眸光已湿润。
这高墙困不住她,可让她煎熬的是身为人女,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在东厂那种吃人的地方受罪!
韩王早就觊觎她的美色,因忌惮将军府和清平王府,他只能馋着。如今将军府落败,她又被清平王世子退了亲,前些日子这韩王竟把她骗到画舫,言说只要她肯嫁给他,便能救出她爹。
那韩王还想用强,容楚只能跳下画舫,游回岸边。
因是寒冬腊月,水冷天更冷,她着了风寒这才病下了。
她娘早逝,容夫人是她爹的续弦,平日里倒是一副慈母的样子,待她极好,这时候却有了别的打算。
将军府能不能过这一关,谁都说不准,柳氏怕自己的女儿受苦,于是往她药里下了一种慢性毒,让她的身体越来越差,病也越来越重。
柳氏想等她死了,让自己的女儿容轻轻嫁给韩王,以此攀上高枝。可她这如意算盘却打错了,那韩王根本瞧不上容轻轻。
这柳氏没法,只得逼她嫁给韩王。
安嬷嬷和画心听了这话,皆低头小声哭了起来。
容楚叹了口气,心刚被那人狠狠伤了,又大病一场,再加上父亲的事,反倒矫情起来了,说这些有什么用的。
她容楚,便是死,也未软弱过!
院门突然哐当一声,接着是胡乱敲打的声音。
安嬷嬷去看了一眼,回来说是柳氏带着家仆在撞门。
那一声一声,听得人发急发慌。
正在那院门摇晃之时,撞击声突然停了。
安嬷嬷再去看,这次主动开了门。
让容楚万万没想到,清平王府的老夫人竟然来了。
老夫人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坐到床沿上,亲昵的拉过容楚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那柳氏不敢逼你了。”
容楚眼中酸涩,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好孩子,那臭小子就是个混账,他老子娘已经把他赶出家门了,也算给你一个交代。”
这清平王世子乃京城第一纨绔,名声在外,无人不知。
但十岁的时候,他在她面前耍了一套剑法,那凌厉的招式还有利落的身法,让这个小少年在她眼中熠熠发光,自此她便觉得这人是金玉其外内秀其中。
如今想想,她是那时候就眼瞎了,而且瞎了这些年。
“老夫人,此事已经过去了,您不必再提。”她强忍住泪意道。
老夫人点了点头,“你是个灵透的丫头,我一直很喜欢你。若是做不成一家人,还真是怪可惜的。”
容楚直觉老夫人话里有话,却聪明的不往下接,等着她自己说出口。
“你爹的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是能周旋的。”老夫人看向容楚,眼里露出精光。
“如何周旋?”
老夫人笑笑,“咱们两家的亲事是早些年定好的,不能说退就退了,内里牵扯太大,尤其这种时候,应互帮互助才是。”
“老夫人,您请直说吧。”
“玄儿他还有个小叔叔,你大概也知道,那孩子生下来身体弱,这些年一直养在老家。如今快到而立了,却还一直未娶亲。”说着老夫人看向容楚,静默了片刻,才道:“他身子不好,熬不了一二年了,我想给他娶门亲事,冲冲喜气,再者也留个后,不能让二房断了香火。”
容楚自是吃惊不已,老夫人竟然想让她嫁给裴时玄的二叔。
可再细想一下,也就明白老夫人的深意了,她这是要拉将军府和清平王府坐一条船,而只有结成姻亲才是最牢靠的关系。
“孩子,我不逼你,你可以拒绝。”
容楚垂下眼眸,与其被韩王那卑鄙小人惦记,倒不如嫁给个病秧子,以后守寡也乐得自在,况还能救她爹。
“我同意。”容楚道。
“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毕竟你和玄儿有过一段。”
容楚扯了一下嘴角,“以后我便是他婶娘了,礼教大于天,老夫人放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