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考试是一门充满套路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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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子玄迫不及待地打开正文,浏览了片刻,旋即便失望地摇了摇头。

  这分明就是一份很空泛的技巧归纳啊,都没有具体到某一份特定的试卷,到处都是万金油式的答题指南。放到前世,这种小册子估计别说卖了,就连白送都没人要。

  但现在毕竟是生产力落后的时代,大家通讯条件很不便,有些考生寒窗苦读十几年,结果一上考场看见试卷,顿时一脸懵逼,丫的为啥这份题和我平时学的东西压根就不一样呢?

  这也不奇怪,地方私塾的讲席往往本人也不过是个秀才,可能一辈子都没参加过会试呢,自然对于乡试以上的考试没有了解。再加上大衍王朝的科举考试主观性很强,不同行省不同州府由不同的主考官命题,很多主考官出题有着强烈的个人倾向,没有事先打听的考生,还真是没辙。

  萧子玄失望之余,又打开了另一本押题卷,他现在纯粹觉得“押题卷”不过是一个噱头,之所以能如此畅销不衰,也只不过是因为考生们信息实在太匮乏了,遇到这样粗制滥造的小册子都如获至宝。

  第二本书的质量顿时上了一个档次。书名叫做《历科墨卷持运》,撰稿人是神册三年的进士李先谦。

  顾名思义,墨卷持运就是乡、会试中式文章选刻而成的小录,也就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高考满分作文选。

  《大衍会典事例·礼部·贡举》里这样写道:“龙鼎九年议准:嗣后每年乡、会试卷,礼部选其文字中程者,刊刻成帙,颁行天下。一应坊间私刻,严行禁止。”后又在龙鼎十六年复准,开放了坊间私刻的权利。

  考生们口中流传着这样的说法:苦读十年,不如闱墨一卷。闱,即为科举的试院、贡院,墨,即为试卷。也就是说,大家都公认了历年真题的重要性。

  但是萧子玄仔细地浏览了一遍这本真题集,依旧不屑地撇了撇嘴。所谓“持运”,不过就是试卷的“搬运工”罢了,这本书基本上全都是考题和优秀答案,每篇倒是都有点评,但是点评都很精短,实际参考性不强。

  萧子玄不禁想起了前世的高考,类似于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之类的东西,简直已经把考试升华成了一门充满套路的艺术。不同类型的题该怎样答,什么题可以丢分,什么题就是在送分之类的考试策略,简直已经被钻研到无懈可击。

  萧子玄不禁暗暗想到,要是由自己来出一份大衍王朝“举士”考试的辅导资料,估计瞬间就能碾压市面上的一切参考书籍吧。

  对于考生来说,历科真题的重要性毋庸置疑,但是怎样把历科真题的作用发挥到极致,是一门很大的学问。

  有些人只是拿来练练手,借此找到考试的“手感”和“题感”,这种人连真题十分之一的功效都没有发挥出来。

  聪明的人知道“统计”这个概念。他们会把近几年的考题摆在一起,分析一下哪些经文被抽到的概率最大,哪些话题被拿来要求做文章的频率最高,又有哪些考生写的哪些文章会被放到更高的名次,这些文章的相同点在哪里。

  能做到这一点的,往往都是很厉害的考生,他们的胸中早就不仅仅只有四书五经和诗词歌赋了,他们已经懂得如何从僵化的考试制度中脱颖而出,已经懂得如何把现有资源利益最大化这样的“入世哲理”。

  但是客观地来讲,在没有系统地学习过概率统计之前,不可能有人将“大数据分析”发挥出很好的功效。

  因为摆在你面前的都是一堆极其原始的试题和答案,可能“帖经”之类的问题还容易统计一点,但是诗赋和文章呢?要以怎样的模型去归纳诗赋文章,才能真正有效地把不同考题进行合理的分类呢?

  这不仅需要高超的应试学问,更需要相当深厚的数学功底。只有数学的底子做好了,你才能建立一个又一个分类标准,建立不同的评估函数,再进行大量的数据分析,最终获得一套经得起考验的模拟题。

  二十一世纪的书商们就是这样干的,更有甚者还会借助计算机和互联。所以不要认为那些市面上流通的模拟题是随便出的,里面都蕴含了很多内行学问,像后世见到的所谓“难度系数”、“考察频率”这样的概念,就是数据统计的衍生物。

  萧子玄想到这里,不禁抠了抠自己的鼻子,要是他费上几个月的功夫,真的搞出一两套模拟题,会不会借此一举发家致富呢?

  他刚开始意淫,就听见房门传来一阵轻响,他赶快回过神来。

  只见柳艺璇一脸委屈地走了进来,坐到萧子玄的床上,气得开始鼓嘴。

  她俏脸红扑扑的,不乐意地说道:“哼!爹爹和二叔公他们好过分,虽然世云哥哥不学无术,风流浪荡,但是也总该给他一个机会改过自新啊!”

  “我今天听爹爹说,今年不允许二哥参加举士考试了,凭什么啊?!”

  萧子玄不禁哑然,他在心里暗骂道:就柳世云那样儿,叫他参加考试他也考不中。

  不过他嘴上还是表达了充分的同情,他说道:“二少爷毕竟劣迹斑斑,家主和二长老他们可能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才不允许他参加考试。小人觉得,只要二少爷真心浪子回头,那三年后的下一科举士,应该还是有机会应考的。”

  他在心里腹诽道:不让柳世云参加考试太正确了,万一他在考场上公然舞弊,那多丢人。

  但柳艺璇依旧很气愤,她不满地撅起嘴,说道:“即便不允许他参加考试,也至少应该给他读书的机会啊。”

  说到这里三小姐的眼圈不禁有些泛红,她哽咽着说道:“今天我看见二哥手里拿着一本《论语》,正在认真阅读,却被爹爹一巴掌打到地上,还被爹爹骂成不知廉耻,东施效颦。”

  柳艺璇抹了抹自己的眼角,好似已经彻底不再记恨柳世云的作恶多端。

  萧子玄在内心哀叹了一句,三小姐还是太善良了,刚见到柳世云有一点悔过的念头,就如此心软。萧子玄可不觉得柳世云真能悬崖勒马,他怀疑柳世云的这些举动不过是强盗挂念珠、虚张声势,内心里不知还在盘算着什么鬼把戏。

  他给柳艺璇倒了一盏茶,递过去:“三小姐,喝点茶消消怒气,我相信柳世云公子只要真的有意悔过,终有一天会得到家主大人的认可。”

  柳艺璇神色泛起一缕希望,她攥紧小拳头,认真地说道:“他一定会改过自新的,他一定可以变回当初那个疼我照顾我,温和善良的二哥哥!”

  说完这话,小妮子大眼睛骨碌碌一转,瞬间就脱离了哀伤的情绪,她笑眯眯地说道:“子玄子玄,明天晚上柳家的族人们要举行一次聚会,据说知州府和贺家、王家都要来人,想不想和我一起凑热闹?”

  萧子玄一边感慨着:三小姐的脸真是五月的天,说变就变,刚刚还阴云密布现在就艳阳高照,一边又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情,能叫知州府都派人出席呢?

  他问道:“明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柳艺璇鼓着嘴,眨巴着眼睛说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诶,好像是从西北那里过来了一个郡王世子……”

  萧子玄眼睛猛然间眯成一条缝,西北……这两个字是他绝对不愿想起的禁忌,他不动声色地问道:“小姐,你可知道是哪位郡王世子吗?”

  柳艺璇扬起脑袋,竭力地回想,片刻后开心地大叫道:“我想起来啦,是淮安郡王的世子!”

  萧子玄内心顿时掀起惊涛骇浪,淮安郡王,就是屠三要求他刺杀的人!

  只要杀死淮安郡王,屠三就会告诉萧子玄他自己的真实身份!

  萧子玄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无论如何,这个淮安郡王他都一定要尽力刺杀。他本来对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归属感,与其苟延残喘、愚昧不自知地活着,还不如奋力一搏,看看屠三究竟知道关于自己的哪些事情。

  萧子玄觉得来到雍州以来的人生迷惘,总算要告一段落。既然淮安郡王世子要来,他一定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爷爷的死、萧子玄是谁,他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太多问题没有解答。

  萧子玄原以为,自己可能终生都很难和一国郡王这样的皇家贵胄扯上联系,没想到现在居然天降如此良机。

  他喃喃地说道:世子大人,希望你不要叫我失望,迷惘的生活我已经过了太久,我真的期待改变……

  柳艺璇见萧子玄神神叨叨的,深感不满,她白皙的小手在萧子玄的面前连连晃了几下,不满地说道:“你这人真没有礼貌,到底陪不陪我去凑热闹,赶快回答人家啊,把人家晾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萧子玄哑然一笑,他赔罪道:“小姐息怒,能伴随在小姐身边,可是在下梦寐以求的事情,岂敢不从?”

  三小姐俏脸红彤彤的,一本正经道:“那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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