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月,紫绮,来,见过你李伯伯。”锦芝黎笑着说道。
今儿是冬至,大家伙儿都团团围坐,倒是能热热闹闹地吃顿饭。
“见过李伯伯。”倒是真的端庄有礼,这不情不愿也是真的。
“你看看,见笑了,老李。”那林兆德尴尬地陪着笑。
李纲瞧了一眼,也不放在心上。毕竟,这看不惯他的人,天下多了去了。两个娃娃家,更何况,是这林兆德的女娃娃,不足挂齿。
再瞧,那袁娘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这一颦一笑,他都觉着,今儿这酒,喝得是堵心。
“李太常少卿,许久不见,倒是成了官家身边的大红人了呢!”袁露英勾唇一笑,见得这李纲有些提防自己,倒也不以为然。
“哟,袁娘子!您可抬举小人了!”他可没工夫摆笑脸儿,竟是瞥了一眼,把那林兆德的酒盅,满上了酒,“我可没工夫和您争这官家的心头爱。我啊,今儿就来蹭上几壶好酒。”
这李纲,是朝堂出了名的心直口快。合着官家的面子有时,也不会给。
这二人如何成为至交,恐怕,就是玄学了。
“姐姐,来,吃菜。”林紫绮夹到林夕月碗里。
她只是看了一眼。
眼下辰安不在身边,她总觉着这些饭菜,都乏味至极。
清早来了,哄着她吃了粥,和钱先生开的药,便说,被锦娘子吩咐要去作画,得了她的应允,便是匆匆离开了。
再一瞥那风屏,有人影晃动,便是想都不用想,辰安在那后面。
“辰安,辰安,愣着干什么呢?”一旁人催着,“笔墨纸砚都备上了,还缺什么?”
“哦,谢过刘姐了。不用了。”他作揖说道。
“你小子机灵点儿啊,锦娘子让你画,你可得好好画。”
“柳姑娘,红姨说了,今儿个过节,有客出了重金,要您给多弹两曲儿,好给咱这楼里,热闹热闹。”
柳妍韫刚弹完一曲,正欲下场,却是被下人拦了下来。
冬至日这桃源阁也是格外热闹,放着妻儿老小不顾,倒是来这烟柳之地快活。柳妍韫想想,便觉着想笑。
她轻轻摆摆手,小声说:“知道了,下去吧。”
“这‘天时人事日相催,冬至阳生春又来。‘”她信步走到琴前,红唇微勾,皓齿微露,几尽魅惑,“既是吉日,小女也不能扫了各位爷的兴。好酒美人伺候了,这小曲儿,也不能少呐。”
说罢摆裙,提手抚琴。
“哎,柳姑娘且慢!”不知谁家公子,酒过三巡,已是昏昏。在二楼拍案而起,却还是三分踉跄。
“来了这桃源阁,不过图个逍遥快活!”那男子把身边的女子搂进怀里,又是色眯眯地瞧着台上的柳妍韫,醉醺醺地说道,“春宵一刻值千金的道理,柳姑娘不会不知吧!”
她笑着,却是暗自眸子冷了三分,抬头望向楼上,“爷若是觉着美人不够,再吩咐便是,定是……”
“别——别说那有的没的!”他一把推开怀里的女子,那女子是径直摔到了地上。
满座哗然。
“爷今天就要你!”那男子吼道,“什么卖艺不卖身!都是屁话!那是银子给得不够罢了!”
“呦!王小侯爷!”红姨见了忙上了台子,对着楼上陪笑,“这我家的姑娘没见识。您别动气,今儿我给您赔个不是,单子都免,您玩个尽兴!”
“你赔不是哼!一个小小的酒楼,就这么狂!”他嗤笑,“要你赔个贱人,也算是便宜你了!我今儿就要她!”
他掀了桌子,满座惊起。
“这……”
“真是扫兴——”不知哪个角落传出一声
不耐烦地埋怨。
柳妍韫听着,这声音冷漠冰冷,却是金属感很强。只听声音,便觉此人深不可测,难以揣摩。
“你是哪个不知死活的!”那王小侯爷嚷嚷着。
他挠挠头,晃晃悠悠地走到王小侯爷身边,“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也相中,这桃源阁的美人儿!”
她定睛,恰是白衣翩翩,纨绔风流。鬓角两缕黑发,头微微一偏,便觉三分仙气。不过若是仔细端详,他眼神深邃难测,才知此人绝非什么仙风道骨之人。
是他。
“春宵一刻,值多少我买了!”他把剑鞘拍到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