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
“砰——”桌子上的碗碟都震得晃动了起来。
“先生别生气......”辰安平静地扶起了倾倒的茶杯。
“你去林家干活?怎么没告诉我!”钱思贤被这小子气得拍案而起。想来那前些日子见他身上的刀口子,也是那些个人干的。
去林家干活,去的还是那林兆德林将军的府邸。虽说早知这林将军也在这京城,但他自从随将军凯旋后,便辞别隐退在这市井开药铺,糊家口,和林将军也算是断了交集。
怎的收留了个臭小子,竟是惹来了林家的闺女不说,这次还要他上门去给人家闺女瞧病,真真是反了天了这臭小子。
“您不是也没问么。”他平静地说道,重新沏上了茶。
“那......那又怎样?”钱思贤一时语塞,但还是大声说道,“你又不是哑巴,不会自己说么!”
“如此说来,确是辰安的失误了。”辰安夹了菜到钱思贤的碗里,继续说道,“先生莫气,先坐。”
“小子,我告诉你!做官有做官的规矩,这治病救人有治病救人的规矩!”他嗤鼻而坐,压低了嗓子,“就是这皇帝老儿也得守规矩。”
“那,您救还是不救?”辰安浅笑着问道。
“不救!”他吃了一口牛肉,押了一口酒,果决地说道:“他林家有的是钱,还怕请不来神医取不到妙药?”他自从医就立下规矩,不救王权富贵人,不治权倾朝野官。怎能因这小子几句话就坏了规矩。
“可是,从前您也给那李御医开了药方,不是么?”他平静地问道。
“这......”原来在这想将他一军,钱思贤像是被这小子拿了把柄,竟是一时语塞,“好小子!你这就不讲究了!怎么能偷听呢!”
“钱先生。”辰安起身,作揖便跪在了地上,垂着的眸子含着化不开的思绪。
“哎呦——你这坐甚!跪什么!起来!”钱思贤惊得起了身,想要扶辰安起来,但却怎的也拉不起来。
“您有法子救林姑娘吧......当时就有的......”他知晓钱先生的医术。
因着钱先生,他才只是从那阎王庙乘个凉快就回来了。
“啧——我——”钱思贤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知我为何不救?”
“规矩。”他回道。
“规矩?哈哈哈哈——”钱思贤被他的回答逗笑了,“嗐!也不全是。你不是也瞧见了,我也会坏规矩嘛——为了保命。”他说得似乎轻巧随意,可辰安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您若不救她,怕是辰安的命就要不保了。”他淡淡地说道。但这种语气用来威胁人,实在是没什么力道。
“有时候救人,也可能不是什么好事,很可能,招致祸端的。”他长叹一口气,“塞翁失马,难道不是能算是好事么?”
他见辰安没有回应,便轻笑了一下:“我知道,你小子读的书不少。可,书中的规矩,难道就是这个世间的规矩么?”
“你可知这汴京城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林府。林将军为大宋鞠躬尽瘁,征战沙场,立下汗马功劳。可想要他活的,又有几人?他,他的妻女,一举一动,都在那些个探子眼里了。”他继续说道,“那闺女走不得路,瞧着是受了罪,但实际上是,是得了老天爷的福。你是明白人,可知我意?”(钱思贤的意思是,林夕月是因祸得福。如果不是腿走不了路,她将面临的是更多的坎坷。正值花季,或许就会被许配给别的富家子弟,或是选给皇帝做妃子。乱世之下,哪里还容得下儿女长情。)
“即便如此,她也还是在受罪,不是么......”
钱思贤觉着喝到嘴里的酒,有些烈得咽不下。
他向来觉着辰安性子内敛,很少外露。可是,提到这小丫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