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有些复杂，睫毛颤抖了几下，似是有些紧张。
良久，没有出声制止她。
直到阿离目光往上移了下才注意到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正望着自己，察觉到自己手下的温度有些热，忙收回手，往后退了几步，怯怯地说道，“师兄，你醒了……”
她本是半妖，年纪又小，实是不懂男女间的情事，也不知刚刚自己的动作有多暧昧。
阿娘自她小时候便教育自己要懂得自尊自爱，离异性远一些，但那个时候她还取笑阿娘多虑了，根本就没有人会和她做朋友，又谈何与其他人接触。
可是自从她下山以来认识那么多人之后就不一样了。尤其是认识了若寒师兄，在看到他的时候自己的心总是会怦怦乱跳，连脸也会突然像烧起来似的，就像惹上风寒一般。
阿离长那么大以来只生过一次病，染过一次风寒，那感觉就和看见师兄时的感受一样，四肢无力，身体时而冷时而热，好不难受。
她觉得若寒师兄体内一定有什么神奇的力量，可以令自己一靠近他就会生病。
可她只道只有自己才会这般，直到刚才看见师兄也出现了跟自己差不多的症状，脸红得不似他平常的雪白，不免有些惊慌，难道说她和他之间是相互排斥的，只要一靠近便会令对方生病么……
这么想着，阿离忽然觉得好郁闷，心里跟堵了似的。她知惹上风寒的难受，还害得阿娘照顾了自己一天一夜。
她不能让师兄也感受那种痛苦，既然如此，看来自己只能躲着他了。
哎……
如果阿娘还活着，她还可以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药物可以改善她和师兄的体质……
她不想离师兄那么远……
可眼下……阿娘不在，她又该问谁呢……
……
若寒低头轻轻地咳了一声，掩饰脸颊上难得出现的窘态。并未注意到阿离在失神，清了清嗓子才说道，“我没有睡觉，只是在闭目养神。”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伤口还疼吗？有没有好一些？还有你到底是怎么受伤的呀！”
她只有跟亲近的人在一起，话就会变得很多，甚至有些过分的碎碎念，跟平常淡漠寡言的离凰简直判若两人。
但若寒仿佛知道她的性格，不仅没有讶异，反而依然好脾气地回她，“别担心，我没事。”
还是没有回答是谁伤了他。
她知道如果他不想说，自己怎么样都问不出来的。他还是没有把自己当做可以信任依赖的人。
阿离低着头，声音有些干，“那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嗯。”
她站起身看了一眼又闭上眼的少年，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只是她并不知道，在关上门的刹那，那少年忽然睁开了眼睛。
※※※
回到卧房，阿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心里脑子里想的都是若寒师兄。
忽然像想起了什么，她掏出怀里的玉佩看了看，再过十日，小黑便要出来了，她得找个僻静的地方把它放出来，莫不能惊动其他人。
至于这玉佩的主人和那婚约……她咬着唇瓣，想着等小黑出来还是把龙纹佩还给师兄好了，这毕竟是他的东西。
阿娘跟她说过婚约的意思就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会永远在一起，然后会生出很多很多可爱的孩子。
她还记得阿娘说这话的时候叹了口气，搂着自己，声音有些低低地，似是在哭。
“阿离，我可怜的孩子，可你……怎么能……成亲生孩子呢……”
她知道阿娘的言外之意，半妖已被看成是怪物了，如果再生孩子，岂不是怪物中的怪物了？
她拍拍阿娘，安慰道：“阿娘不哭，阿离不会成亲，阿离会永远陪着阿娘。”
“好孩子，无论如何阿娘都会找个人护你一生一世的。”
……
阿离握紧手中的玉佩，脑海里又想起那日阿娘的话语，以及她那坚定的眼神。
所以说，若寒师兄便是阿娘找来守护自己的人吗？
可她不能那么自私，姥姥说过这龙纹玉佩是要给轩辕未来女主人的，而她……
阿离摇摇头，彻底打消心中最后一丝念头。
她不能让这块玉佩拖累师兄，害他不能与其他人成亲。
……
不敢奢望可以站在他的身边……
这辈子能成为他的师妹，就够了。
在他身后，远远地看着他，不打扰……默默地祝福就好了。
※※※
接下来几日，阿离过得倒也算顺利。
每日除了修道打坐，便是学习术法。每晚，若寒师兄还会特地为她开小灶。如果觉得她风系法术学得好，便会提前教她下一层口诀。倘若觉得她哪门术法学得差一些，便会教她如何解决。
因为比东方师兄讲得简单易懂多了，她很快便可以领悟，所以进步实是神速。
这几日，她也都按照师兄吩咐打坐修仙，神识中的星星越来越亮。每次冥想结束，都感觉自身的力量比前一日又强上许多。
至于最讨厌的手册，倒也强硬着头皮每日看上个两三遍，渐渐地竟背的差不多了。
……
由于每日朝夕相处，五百多个新弟子差不多都见过面认识了，甚至还会有人跟她主动打招呼。
她还记得第一个跟自己打招呼的人，就是那个云柒柒。当时她正吃着早饭，只见那个云柒柒笑嘻嘻地向她跑过来，大叫了一声“阿离！”，把她惊得差点没让自己嘴里的馒头噎死。
从那之后，她的饭友又多了一个云柒柒和她的好友千霜。
可能是念着轩辕若寒师妹的关系，大部分人对她还是很友善的，至少见面会对她微笑，而不是避之唯恐不及。
还有一小部分弟子对她不冷不淡，既不瞧不起她，也不喜欢她。她想，这已经很好了。如果以前洛北镇的居民能这样对她，那该多好……
当然，还是有一种人，便是以周雪瑶为首的讨厌她的一群人，准确的说应该是憎恶。也不知是自己这半妖身份惹怒了她们，还是她是若寒师兄师妹的原因，抑或二者兼有。总之，每次见面，她们都会对她冷嘲热讽一般。
可毕竟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说出来的话并没有太刺耳，比起洛北镇的人实在是文明多了。
于是，她也就忍了，不跟她们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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