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咚。
这是一个很有学问的词。
倘若壁咚你的人有脸蛋有身材还有money,那这个壁咚就是一场浪漫的言情剧。
相反,既没有硬荷包支撑,又没有外表加分的壁咚者,那就只能经历一番人间笑话,轻者指着鼻子被骂句“神经病”,重者拳脚相向,头破血流。
所以,壁咚这种高难度的手法,劝广大单身汉误试为好,一不小心就猥琐了……
安宁现在经历的大概就是一场浪漫的壁咚,因为方子狂有脸蛋有身材,荷包更是世人皆知的鼓囊囊。
但……方子狂明显没有过壁咚的类似经验。
他一只手捂住她的口鼻,力道之大,缝隙之小,原来一只手置人死地不仅存在于电视,反正安宁今天是真真见识到了。
她使出了吃奶的劲才从方子狂怀里将手抽出来,使劲的扒拉他的大手。再不松手,她真要死了。
方子狂谨慎的左右看了看,没人,很好,迅速带着安宁钻进了厕所,门锁一扣,终于安全了。
这才安心的低头一瞧,小女孩眼瞪的跟俩玻璃球一样,快凸出来了,赶紧松了手。
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安宁狠狠的大喘了几口,也顾不得这里是厕所,而且是男厕所的事实。
“放开……放开手,腰,断了。”方子狂的另一只手在她的腰上,他的手很长,能将她的腰整个圈外怀里。
相对的,他使的劲也很大,大概她今天就是来受罪的。
方子狂理亏的松开了胳膊,细细的盯着女孩的眼睛,发现没有厌恶恶心之类的情绪才稍稍放心,赶紧偷摸的把手放在小细腰上轻柔的按压,讨好的靠近靠近再靠近。
虽然没有厌恶也没有明显的想推开他,但……怎么就那么不爽呢!她盛装出席他的订婚典礼,那么美,那么亮丽,就像平时一样,一样,没有痛苦,没有埋怨,甚至没有生气的痕迹。
真的……好可恶!突然就想捉弄她一下了。
“还疼吗?”将她喜爱的脸凑近,轻轻的问。
方子狂靠的很近,呼出的气轻柔的撒近她的耳廓,热热的,湿湿的,安宁突的缩了下肩膀,这……什么情况?
太……se情了!
她下意识的想后退,直到背抵在墙上才想起来,她被壁咚了,后面没有路“咳,离远点,很……很不舒服。”
“怎么不穿我送去的那件?”方子狂注意到小女孩脖子上独特的红绳,手伸了过去,扯了出来,“还带这么奇怪的配饰,这是什么?戒指?”
安宁的裙子是鲜红的,在这般艳丽的色彩下,脖子上的红绳就不那么明显了。
“别乱扯,这绳子是新戴上的,脖子一动就痒的难受。”像围了毛线一样。安宁拍开方子狂扯着红绳的手,自己扯了把红线,等回去就把绳子扔了,太难受了。
就算是哥哥要她必须将这个东西随身携带,也不一定非要挂脖子上不是,怪傻的,今天是谁给她递红绳的来着?
“那怎么不穿我送去的那身?”方子狂依旧在纠结这个问题。
原来他送过衣服来?“这身不好吗?”
“好是好,但是……”锁骨露出来了,胳膊腿也露出来了。
安宁刚想问但是什么,方子狂口袋里一阵滴滴声,他掏出来看了看,是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盒状物,看起来就像一块小小的巧克力,至少安宁这个外行人是这么觉得的。
方子狂眉头皱了起来,对着空气说了句“知道了,马上来。”
他一手支着墙慢慢的抬起身子,一手撩起女孩的一缕头发,极具**意味地在安宁耳边低语着“一会看到什么都不要相信,只要今晚,今晚过去……相信我。”
“今天送你进会场的那个人会来接你,到时你跟着他走,我等着你……”
“不许跟别人说话,也不许接别人递来的东西,今天李天跟着你的来的,他是个靠的住的人,不要离开他一步……”
“把这个带在身上,等我办完了事,我会来接你的,到时记得穿我送你的那身等着我……”
说着,方子狂就将那个指甲盖大的巧克力顺着她的锁骨扔进了她的衣服里,那个东西随着她肌肤的纹理一口气滑进了胸前那诱人的沟沟里……
安宁无暇关注方子狂的动作,只来得及在他推开帝豪那扇华丽的厕所门时说了句“……我不管你想干什么,或者你们想干什么,都不要……不要伤了赵维维。”
至少……放过赵维维。
方子狂脚步停了一瞬,没有做出任何承诺,径直开了门,走到了金碧辉煌的外面世界。
方子狂走后很久,安宁依旧呆在原地。时间静悄悄的溜走。
直到此起彼伏的音乐声响起,安宁才回过神来,这是……是主厅传来的声音,是赵妈要求的,整个过程都要一流的乐团来伴奏,整整二百个乐师,满当当的坐了大厅一角,她的女儿,要以最华丽最优雅的姿态,一路高歌度过一生。
开始了吗?那她也该去了。
李天估计也忙完了吧!还是赶紧开场赶紧回去吧!
一个个的都不正常,跟嗑了药一样。这个鞋子也不好,绳子也不好,连厕所都不好。
壁咚什么的……太扯了吧!
这是安宁再次被捂住嘴巴,后颈一麻,晕倒前的唯一想法。
原来……不止一手捂死人存在,连背后手刀也有。
这个“壁咚”,明显比上一个要粗暴的多。
这个厕所,真是个是非之地。
好疼,好渴,地上好硬,这里是哪里?
阴暗的小房子,潮湿的地板,永远脸色不善的神者,呛人的烟味……
啊~这不是她呆过的孤儿院吗?不知道老院长在不在,安宁站在突然出现的旧马路上,看着突然出现的老旧建筑物,推开铁锈斑斑的矮铁门,要是还能再见一次老院长就好了,这样想着。
弯弯曲曲的鹅卵石路,院里共同的财产——十多年的枣树,树下数十个唱歌的孩子,频频看表脸带不耐的老师,丢在地上缺了胳膊的小熊……
真熟悉,这里……
脚像有了自主意识一样,直直朝着那碎了块玻璃,又掉了漆,露出本来木头样子的破门走去。
即便是白天,屋里也很黑,墙纸也脱落了,墙角放着刷牙的缸子和洗脸的盆子,不这样的话,稍微一点的雨就会叫大家三四天都是湿着度过。
安宁蹲在地上,看着带小熊头的粉色牙缸,上面的小熊嘴唇已经不再清晰,眼睛也少了一只,而且缸的边缘已经泛了白。可是即便周围的瓶子再多再新,还是叫她一眼发现了它。大概,这是她整个童年时期唯一的……私人财产吧!
“呜呜呜呜……”一阵哭声传来,稚嫩,清脆,是小孩子的哭声。
哭的真伤心啊!安宁这样想着。
不知道是哪个孩子在哭,为什么要哭,安宁直起身子,打算起身回头安慰一下哭着的孩子。
啪!
清脆的一声。
安宁僵住了,她……想起来了。
现在老院长还没有来到这个孤儿院,她也是刚到这个孤儿院一年。
她爱画画,也曾天真的想过以后做一个画家之类的搞笑白日梦。她现在哭是因为她的画本被同孤儿院的孩子王带头撕了,那是她花了三天才画好的……美好的一天,被很多人表扬过的画。
美好的一天,果然是不可能的。
僵硬的转过头,她甚至听见了自己使力转头脖子关节的咔咔声。
一个高大的男人,脸色很差,高举着左手“臭丫头,别哭了!”
潮湿的地上倒着一个小孩子,从乱糟糟的头发和身上破旧的背带裤看不出男女,只能从抬起的五官隐约看出柔和的线条,是个脏兮兮的女孩子。
在哭,哭的眼泪鼻涕都有。
小女孩捂着被打的右脸,一时间忘了哭,只呆呆的看着面前脸色不善的男人。
男人这样说“只有被父母疼爱的孩子才有资格肆无忌惮的哭泣。像你们这种父母都不要的孩子,没有哭的资格。”
男人放下左手,像看一只蝼蚁一样厌恶的看着地上脏兮兮的小女孩,只会不停吃东西的废物,又不会赚钱“收起你的眼泪,没有人愿意看你哭,一个狗都不如的东西,还不把脸擦干净,再让我看到你哭就把你赶出去。”
赶出去比一切惩罚都可怕,她们从小就明白。出去意味着没有东西吃,没有衣服穿,没有人关心你的死活,要去垃圾堆里和野狗抢食,要去四面漏风的桥洞和流浪汉同住……
大概……就是那天开始。
她……再也没有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