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华殿内。
一个类似刺客装扮的黑衣之人,跪在殿内,正在说着什么。
琪妃端坐于正殿的主位之上,沉默地聆听。
待那人说完,她悠悠地喝了一口手中的茶,这才轻声嘀咕道:“竟有这等事,太子竟亲自前往,去将秦柔救了回来?!”
“回娘娘,千真万确!”黑衣人笃定地回道,“奴才原本也不相信,但此番太子与卫将军生擒回的那两名胡族人,就关押在刑部大狱,奴才亲耳听到了他们在狱中的谈话内容。”
“嗯!对于你,本宫一向是信得过的!这么多年,你远赴北齐,一直在宫中潜伏,给本宫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信息,说起来,你也是辛苦了!”
“娘娘言重了,奴才愧不敢当!这次,原本咱们的计划就要成了,却没想到太子居然亲自出马!”
“这也不怪你!你已经做到了应该做的!”
“奴才只是不甘心,就差那么一点儿,便能将秦柔带离北齐了!”
“事已至此,无须自责!以后,你依旧是本宫最信任的人之一!”
“谢娘娘垂青!当年,若不是娘娘救了奴才的命,奴才早便死了,哪儿还有机会活到现在?!只要娘娘吩咐,奴才定当万死不辞!”
琪妃轻扯唇角,笑了笑,“起来吧,坐下说话!”
“是!谢娘娘!”黑衣人从地上站了起来,依旧低着头,恭顺地退向旁边的椅子。
“这次,你送他们二人出热河行宫,已经有暴露的风险!虽费了些力气,将你调至了刑部,但还不能确保万一!最近,你先避避风头,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不必往那二人身前凑!”
“是!”应完,还不放心,他又问,“若有意外,奴才是否手起刀落,将那二人提前了结?!”
“那二人是胡人千挑万选出来的勇士,料想不会那么没有骨气,若真出了意外,你再看着办即可!”
“奴才遵命!”
又说了一小会儿话,黑衣人便趁着夜色,从后门离开了金华殿。
琪妃独自继续喝着茶,沉思了一会儿,一招手,“来人,去将三皇子给我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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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王府。
耶律敏也听说了太子将秦柔救回来的事情。
此刻,正满心不忿地喝着闷酒。
“每次本王一有想要的东西,他便要来抢!皇位如此,连女人也是如此!仗着自己投了个好胎,钻了个好肚皮,便能如此欺负人么?!”
身边的下人硬着头皮上前,讨好似的笑道:“三殿下,您醉了!别再喝了!”
“谁说我醉了!本王没醉!还能再喝上三大缸呢!”说着,他又摇摇晃晃地要去取酒。
下人们忙搀扶住他,“殿下,求您了,快回寝殿休息吧!若是让琪妃娘娘知道,您又在府中醉酒,她定是会不高兴的!”
“母妃?!”手一挥,耶律敏不在意地弯了嘴角,“怕什么?!母妃远在皇宫里,又怎么会知道我在自己府里做什么?!”
话音刚落,便有小厮急匆匆地从门口跑了进来。
“三殿下,宫中传来消息,琪妃娘娘宣您进宫!”
“什么?!”听闻这个消息,耶律敏瞬间酒醒了三分,“这么晚了,母妃居然叫我进宫,你确定没听错?!”
“奴才确信!来传信儿的公公还在门外等着呢!”
抬起手,胡乱抹了把脸,他自言自语地嘀咕道:“会有什么急事,深更半夜的,还要来传我?!”
一进金华殿的门,隔着好几步远,琪妃便闻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酒气。
她不悦地皱了眉,目光锐利地盯着自己的儿子,“大晚上的,又喝酒了?!”
耶律敏出发之前喝了醒酒汤,人此刻已然清醒了不少。
他恭敬地回道:“儿臣原没想到母妃会突然召见,这才小酌了几杯!”
“哼,我看不止是小酌吧,你身上的酒气这样重,怕是喝的不少!”
“额……儿臣……”心虚地垂着头,耶律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不论说什么,母妃都能一眼看穿,还不如放弃找借口,大不了就是被呵斥几句。
哪知,琪妃却并未训斥他,只是沉声问:“之前,让你去你父皇面前求娶秦柔的事情,可有下文?!”
“没有!”说到这件事,耶律敏更是像只打了败仗的鸡,脑袋都快耷拉到腰带了。
“此事,你需得上上心!听说,此番秦柔被掳,太子竟亲自出马将她救回!若是她先你一步,赢得美人芳心,后面,你会更难!”
“儿臣……知道了!”
“你且记住,你得不到,也不可让太子得到!”
听到这句,耶律敏猛地抬眼,“母妃,您的意思是……?”
琪妃面无表情,看起来依旧淡然,说出的话,却句句狠辣,“若太子真对秦柔上了心,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便除了她吧!”
“什么?!为何?!即便得不到,儿臣也……并没有想过要她死!”
“有些事情,母妃为你的安全考虑,以前一直没有告诉你!如今,你也大了,也到了该承担起责任的时候了!”
“母妃这话是何意?!有什么是儿臣不知道的?!”
琪妃默了一瞬,轻叹一声后才开口道:“其实,秦柔不只是相府小姐,还是……胡人一族的公主!”
她话音刚落,耶律敏便惊得呆在了原地,连动都不会动了。
半晌之后,他才回过了神,磕磕巴巴地问:“您说,秦柔,是胡人一族的公主?!”
“是!”
“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一早便知道!因为我与她母亲曾经熟识!也是因她身份特殊,我才旁敲侧击,要你父皇给你与她定下了娃娃亲!只是没想到她从小便痴傻,没了利用价值!我原以为,她这步棋已经废了,这才没有与你提起过。”
“如今,您是看她恢复了正常,又想重新用起这步棋了?!”
“正是!”她应得云淡风轻,丝毫不为自己的奸诈感到内疚。
此刻,耶律敏不自觉地汗毛竖立。
身为人子,对于自己的亲生母亲,连他亦觉得陌生!
眼前的,明明是一个冷血到极致之人,哪儿还有半分平日里温柔贤淑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