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和以前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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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

   群情肃穆间,营帐忽被拉开,进来的是陆喻之的副将秦邵:“将军,连营大火已灭。夜袭的玄巾军已尽数剿灭。”

   陆渊微微颔首:“不可大意,现下敌军围伺,怕还会杀个回马枪。”

   这夜袭来的蹊跷。

   烧了营帐,却未大举进攻,打的不痛不痒,倒像是等着他们回头来撵似的。

   陆喻之稍一沉吟:“那贼首呢?”

   秦邵答:“已活捉了,在帐外待审。”

   陆喻之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下的陆行风,试探着开了口:

   “父亲,眼下战事要紧,行风此事办的糊涂,但也少不了奸人作梗,或可稍微搁置,待大军破敌后再细细的查。”

   陆行风肩头一耸,跪的更端正了。太好了,看来暂时死不了。

   众将皆不言语。

   他们虽恨这竖子鲁莽蠢钝,亦不齿他弃兵遁逃的行径,但却未想把人往死里弄。

   好歹是大将军的嫡子,又是头一次行军打仗,若说错,他们这群坐镇的老前辈也应担一半责任。

   好在今夜突降大雪,连营的火势灭的快,兵马粮草折损不多,没有铸成大错。

   为首的军师季孝恭轻咳了两声,但见他霜发白须,脸却红润光洁显得十分年轻,此时也顺着给了个台阶。

   “将军,臣亦觉得应以战事为先。二少还年轻,还有历练的机会。”

   陆渊哼了一声,大手一挥,令道:“将那贼首押上来。”

   陆行风腿都跪麻了,刚想松一松,便听头顶又一声喝令:“鬼崽子,让你动了?给我好好跪!”

   孽畜,逆子,鬼崽子。这么多爱称。

   陆行风一张帅脸凉在那里。看来无论古今,夹在中间的那个娃永远不受宠。

   众人审了一通,对方先是水米不进死活不肯透露半句,最后被打的受不了了,便悉数全招了。

   陆喻之眼神沉稳道:“玄巾军主力果然还在周边,看来明日还会再攻。这群流寇头子好生狡猾,看我们不杀个痛快!”

   帐内兵将摩拳擦掌,挽臂待之,只等一声令下便要勒马上鞍直奔战场。

   眼看天将露白,陆渊懒得再费唇舌,猩红的眼里布满疲惫,招招手:“罢了,将人拖出去斩了。”

   陆行风看完了热闹,此时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贼人慷慨赴死的表情未免有点过于痛快了,像拿了剧本的演员。

   他好像知道即将杀青,准备欢天喜地去领盒饭了。

   还有。

   “他玄巾帕子上怎么没有红月?”陆行风嘀嘀咕咕。

   他杀掉的那几个流匪,戴着与此人一样的玄巾。但他们玄巾一侧都绣了一轮红月,无一例外。

   当时拔掉那人头巾,将他的猪头套进臭气熏天的小内内时他差点吐了。

   他不可能记错。

   季孝恭左耳微动,醍醐灌顶,突然拦在那人面前:“将军,且慢。恐怕有诈。”

   账内灯火明灭,匪首忽然有些慌张,正欲咬舌自尽,陆喻之已眼疾手快堵住了那人牙口。

   “此人不是玄巾军。”季军师捏着白须,眼神凌厉:“将军,我看这人须得留着,杀不得。”

   他们与玄巾军干仗无数,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们。

   今夜百里外铩羽而归,长途奔袭本就疲累不堪,莒城的火舌又将他们烧的心急火燎,竟然差点出了纰漏。

   陆喻之回看了陆行风一眼,已着手安排起来:

   “包抄的行军方案不能变。此人既不是玄巾军,那便是其他势力混进来了,我今夜就派人来查。料想他办的再干净,总有痕迹,不能瞒天过海。”

   陆渊浓眉微蹙:“以防外一,周边若真有玄巾军主力,便不能只留后方守备。喻之,你需再领一队精锐去围追逃兵,若探查无主力在此,再与我们合围。”

   众人又继续商讨了一阵,将计划安排得更加详实无虞。

   边角忽然有人低声嗫嚅道:“是.......是咱们二少发现的。

   陆行风抬眼看去。

   说话的人他认识,是之前趴在他身上哭号的那个卒子。

   夜里没看清,居然是个比他小些的男孩,黑瘦有力,个头不高,一双眼睛又大又亮。

   他记得,此人名叫御小龙,是个孤儿,弱鸡陆行风的小跟班。

   书中的陆行风因莒城火事死在乱匪刀下后,他也被下令处斩了。

   季军师淡然笑笑,倒不否认:“少将军有功。”

   “他有个屁的功。”陆渊满口的嫌弃,眼神却分明一软,语气也缓了不少。

   哼,臭小子,还不算太丢人。

   陆喻之最是了解他父亲这刀子嘴豆腐心,眼中带笑接下话茬:

   “确实不算什么功。不如就让二弟与我一道打个前锋,将功补过。有我管着,准保让他出不了错。”

   就势又踢了陆行风一脚:“小子,说你呢。要不要将功补过?”

   一听到要报仇雪恨,陆行风来了点精神,欣然应道:“兄长睿智!我也正有此意。”

   刚穿就给他一刀,他若逮到了这孙子,决计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就当给前一任已挂的弱鸡陆行风报个仇,行个见面礼。

   帐内几个将领此时互给一个眼神,心领神会,随意敷衍了几声,算是应允。

   他们原也未打算真将陆行风治个什么罪,毕竟安抚众兵将总归要做做样子。

   让这纨绔子去场上杀杀敌,挫挫锐气也好。

   夜风萧寒,众将得令便出了帐,留下陆家父子三人大眼瞪小眼。

   “你有伤,就不必跪了。”陆喻之扶着陆行风,眼睛却看向一旁阴沉不语的陆渊。

   “父亲,你好歹有个笑脸。”

   陆渊侧了头,眼神里有探究:“混小子,你真愿意跟你兄长上马杀敌?”

   往日他连马都不敢碰,颠两下就跟被打了几十闷棍似的面如土色,战场上见血就晕,自己的兵吼一嗓子都能把他吓得尿遁。

   自来了陇西,便一直非常稳固的坚守后方粮草,人称军中假庖厨,屎尿多将军。

   但今天他居然说他要去打前锋。

   真是稀奇。

   陆行风抖了抖麻木的腿,表情多少有些吊儿郎当:“这不是有大哥罩着我么?怕个球啊。”

   陆喻之总觉得今夜的陆行风哪里不一样。

   陆渊亦有同感。但同时他们又觉得,或许是莒城这场大火让他突然有了男儿血性,长大了。

   若真如此,这次连营之火倒未必是件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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