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天是十分容易亮的,在这个小小的渔村里,人们更是天没亮就已经在海上了。只是今天他们都没有出海,而是一群人围在海边吵吵嚷嚷的,说着什么。
村里的老人、妇女统统被喊了出去,就连孩子们都从睡梦中醒来,悄咪咪的伸出头来看,就像是看什么珍奇古怪的东西一样。
这也的确稀奇,这几日海上风平浪静的,而且这月份也不是该有大风的日子,今日海上不在怎地竟刮起了大风,一个个大浪涌了过来,一个比一个高。
最后,一个比房屋还高的大浪带来了一个昏迷男孩,约莫十来岁。
最稀奇的还是这孩子一来,海上的风就停了,浪也小了,天边亮起来阵阵霞光,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这又来一人!”这是李大,平日里出海特勤,为人老实,但这老实人最容易被欺负的。
“这不是我们村的吧?”
“这孩子真奇怪,赶哪来的啊?”李大有一个比他小了上十岁的弟弟,古灵精怪的,最喜欢粘着哥哥了,却不怎么喜欢嫂子。
“别是什么妖邪吧?”村子里的人都信神佛的那一套,对神仙有着特别的敬重。
众人七嘴八舌的,终究是得不出答案的。
“这是不是海神派来的啊?”李大的媳妇颇为泼辣,言语也十分胆大。
“这是海的另一边来的。”
声音的主人是个女子。声音清泠,就像早春才融的雪泉。
“怕不是和她一路的吧,她当初就是飘来这海上的。”
“有可能,刚刚的奇象估计只是海风恰好去了。”李大老实,不若旁人心思多。
“莫管他们了,快出海吧,不然赶不及了,不出海,吃啥啊。”这是村口的大壮一贯讨厌这村里人的八卦。
见没什么热闹了,人们又快速散了。
大壮看着那刚刚赶来的女子,那女子没有看他,只是自顾自的走向那孩子。
那孩子虽面色惨白,但胸腔一起一伏的虽然幅度不大,但至少是活着的。
她看着特嫌弃,这孩子又湿又脏的,却还是径直把这孩子抱起来。只是没想到她这么一个瘦弱的女人居然有如此大的力气。
“啪叽!”
一块石头从那孩子身上掉出来落在了沙地上。那石头看起来虽是平平无奇,在阳光下却是闪着淡淡的光,上面好像还刻着什么图案,刻的手法十分精湛。
女人没有多看,只是蹲下,随手捡起,抱着那孩子往村子里去了。
“估计是真的跟她是一处来的,不然她干嘛要带他回去啊。”这是李大的媳妇,平日李大出海打鱼,她就坐在门口跟一群妇人闲聊。
“看那孩子细皮嫩肉的,估摸着是带回去养好当自己男人吧。”
不知道是谁又说了一嘴,大家都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些话女人也不是第一次听了,难听是难听,不管就好了,她们觉得无趣了,自会改说别的八卦的。
女人只是看着怀中的男孩。
“你既已醒来,就自己下来吧,不然我扔的可能会疼。”
男孩听了,哗啦一下就跳了下来,还后退了几步,一双漆黑的眼睛死命盯着女人,双手握拳,小腿肌肉绷紧,像一头困境中的鹿,十分警惕。
“你是谁?”
男孩声音有些冷,也没有专属孩子的那种软糯糯的感觉。
“陌生人。”女人言简意赅。
“这是哪?”男孩依旧警惕着。
“东荒角,渔村。”女人已经没有耐心了,一个眼神也没落到他身上,自顾的说着。
“梨素,见你伤了,带回来,积点善果,不必刻意还,你既醒了,便自己梳洗,我爱干净。”
说完,女人也就进屋了,每一个字,时间都掐的刚好,一点废话也没有。
男孩也不再紧绷着身体,对着屋子喊了一声——
“你倒是告诉我在哪洗啊!”
“啪!”
门被打开了,一套衣服被扔了出来。
“啪!”
女人又把门给关上了。
“东面。”声音虽然冷,但听起来十分不耐烦,估计男孩再问,女人就会冲出来把他打一顿了。
“别这么凶嘛,我们有缘着呢。我叫粟离,粟米的粟,离开的离。”
说完,粟离抱着衣物边走边跳的走进了洗浴房。
“粟离,不好不差的名字,倒是比我的差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