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崇州洗手,系围裙,专注擀饺子皮,“厚的薄的。”
“中间厚,边缘薄,不然下锅煮破了。”她扭头,“你会擀皮啊?”
男人邀功似的,“上学就会。”
沈桢指尖蘸了一点馅儿,“尝尝咸淡。”
陈崇州舌尖一卷,“咸。”
她随手洒了一撮细白的调料,他无奈,“咸,还洒盐?”
“是白砂糖。”她一本正经,“咸了,加糖。”
合着除了黄焖牛肉,沈桢烧菜的结果完全凭运气。
陈崇州好笑,彻底没食欲,“你自己吃吧。”
沈桢神情俏皮,腔调也绵绵软软,“老公,今年春节回老宅吗?”
男人一顿,“什么?”
“今年春节”
陈崇州弯腰,耳朵凑近她唇,“前面喊什么。”
“前面喊”他眼睛明亮,嘴角溢出幽深的笑意,沈桢话锋一转,“喊陈公公啊,你的葵花宝典练成了吗?”
他偏头,手忽然扬起,她吓得闭眼,“打人了!”
陈崇州掌心摁在她额头,拨开汗涔涔的发丝,“又无理取闹?”
佣人从厨房出来,收拾完餐桌又往回走,沈桢睁开眼,嘟囔着,“蔡姐,你不救像样地捏,“再议。”
“陈医生最孝顺了。”她捅他肋骨,“婆婆的命令,你不遵从啊?”
陈崇州毕生包的第一个饺子漏得一塌糊涂,馅儿黏在手指,他洁癖犯了,暴躁到处蹭。
“哎呀——脏。”沈桢抽出纸巾,替他擦手,“宋黎告诉我,赵霁九追陈渊追得可热情了。”
他垂眸,注视她擦干净,“郑野调查过赵霁九的底细,比万喜喜强。”
郑野的原话是:这姑娘蠢的,纯粹是沈桢2号,关键情史特清白,你哥捡到宝了。
陈崇州没好气,“沈桢蠢?”
“不太聪明,聪明早跑了,谁嫁你们啊,陈家男人多精,剃了毛的金丝猴儿。”
陈家的男人是精,在名利场出名的圆滑奸诈,卸磨杀驴。
可陈家的男人也痴。
陈翎痴,陈渊痴,陈二也痴。
郑野背地里起绰号,陈三痴。
沈桢踮脚,亲吻他面颊,刁钻又狡黠戳破他,“你不放心啊?”
陈崇州回过神,“不放心什么。”
“郑野闲得蛋疼啊,查赵霁九,还不是你吩咐他查,万一赵霁九伪装真容,坑了陈渊。”
“闲得什么。”他表情
她拽住,“去哪啊。”
“外面抽根烟。”
沈桢抬手一抹,面粉抹在他鼻梁,挨近细细观赏,“你真是小白脸呀,分不清皮和面。”
陈崇州下午去了一趟公司,办理辞职手续,又专程赶到万文的分公司,提出见李哲。
前台是新聘用的员工,不认得他,“您有预约吗?”
“我不见老板,见董秘。”
前台微笑,“董秘也要预约。”
他不得已自报,“陈崇州。”
前台一愣,“您稍候。”
她迅速联络秘书部,“李秘,董事长的弟弟,放行吗。”
李哲看向会议室,流程在收尾了,他索性没向陈渊汇报,“我立刻下去。”
他到达一楼,恭恭敬敬上前,“二公子,怎么不提前通知我呢?我迎接您。”
“不必。”陈崇州递出一个牛皮纸袋,“给陈渊。”
李哲开启封口,是百洲国际所有工程和财务的详细报表,精确到万元。
“我不欠他人情。”撂下这句,他走出大堂。
李哲追上,“二公子不如去休息室喝杯茶?陈董马上开完会。”
陈崇州置若罔闻,踏入流动不息的人潮。
李哲返回入万文,您独吞的财产他也有继承权,毕竟陈政利用陈家的祖产起家,再加上二爷奸商本色,自然与您为敌。”李哲胸有成竹,“有这些把柄,他必败无疑。”
陈渊合住文件,“老二呢?”
“我挽留过二公子,他不肯上来。”
李哲走到落地窗,俯瞰街口,“陈董,二公子的车还在。”
陈渊穿好外套,匆匆下楼。
彼时,陈崇州挂断郑野的电话,刚要上车,身后传来一声,“老二。”
他衔着烟,停住。漫不经心瞧别处,一张面孔清清冷冷,覆了一层近乎发光的雪白,仿佛陈旧无际的冬日,下了一场寂寞荒凉的雪。
陈渊驻足在台阶上,再未靠近,“市人民院长找你了。”
他倚着引擎盖,“嗯。”
“11月上班?”
“嗯。”
夕阳晦黯,酝酿着降温风霜,陈渊被一片枯黄的光影笼罩,“何姨近况都好?”
“好。”
陈崇州一清二楚,他问了自己,问了何佩瑜,皆为铺垫,只是想要顺理成章问最后那个人。
“她也好。”
陈渊出乎意料,他会主动提及沈桢。
僵持良久,“过年回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