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A -A

  南铮看了看两个儿子,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女儿,笑了笑。蓦的起身,拿起那把随自己血战沙场的九尺寒刀,二话不说,手起刀落,只见刀刀青色冷光一闪而过,不过片刻,屋中除了尚跪在地上的南骥钊、南骥锋两兄弟、屏风前等候的凌氏与宫中前来诊治的御医侍药仆从外,李玉珠、方娆、夏柔等世家子弟、在南大将军府伺候的仆从皆无一幸免,头颅顷刻坠地,唯余腥热鲜血满地,便是连声痛呼都不曾来的及喊。

   南铮并不作罢,出珍宝阁后,将在震南大将军府中的的仆从全部叫到珍宝阁外。

   珍宝阁那空地上瞬时变得拥挤不堪,府中众人皆听说了南大小姐落水之事,具体情形了解的还不甚清楚,正待四处打探之时,便接到命令前来珍宝阁。所到仆从分成两列,一列是珍宝阁内外服侍的仆从,一列是南铮父子及其他院落服侍的仆从。

   众仆从虽对为何如此站队有些诧异,但也按命令而排列。分列之后,众人彼此互看,皆是有些不知所措。众人来之前虽也多少有些害怕此祸波及到自己,但是来了之后,望向那地面上齐齐摆放的头颅,心中残存的念想已经不是害怕与不害怕了,而是今儿小命是否还能在的问题。

   那地面上齐齐摆满了刚才砍下的十余颗头颅,那头颅上的眼睛瞠的极大,却发不出一个音节,头颅下滴落的血水,沿着台阶而下,形成一条小小溪流,慢慢流向院内站的仆从脚边,南铮就像是看不见一般,搬来一把木椅,利眸一扫众人,嘴角冷冷一笑,也不说话,随手拿起一块抹布,缓缓擦拭刀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一炷香也许更久,南铮从木椅上站起来,那把九尺寒刀仍旧握在手中,月头初上,清冷的月光,长身而立的魁梧身影,肃杀冷漠。

   “今日院内外管事3人,院内外仆从共计86人,总计89人。其中大小姐院落仆从48人,前院守卫、大小厨房、园艺花匠、以及我父子三人院落仆从共计38人。想必你们现在心里再想,既不逢年又不过节,为什么要这么晚了将你们叫到此处?那现在,吾来为你们解惑。

   今日下午大小姐落水之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不知道的也没关系,毕竟院落有别,没关系,现在也知道了不是么?

   想我南铮半生戎马,纵横沙场多年,手染鲜血无数,但那是保家卫国,是驱除敌寇,是匡扶江山社稷的正义之战。虽战场上杀人如麻,但吾心不悔。吾手上沾的每一滴血都是为了大堰朝如今的盛世太平,是为了天下百姓可以安居乐业不再忍受战火的无情鞭挞。

   吾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铁血战神,也是当之无愧的震南大将军南铮。

   但在这满腹盛名的背后,吾也只不过是一个肉体凡胎,风霜满面的平凡百姓;是一个爱妻早逝,怀有稚童弱女的垂垂老矣的父亲。

   古人曾云——家国天下,舍小家,卫国家,有国才有家。吾信之,并践行之。

   吾的前半生是舍了家,亡了妻—舍生忘死,为国而战,兢兢业业,尽忠职守,吾做到了;吾为大堰朝江山社稷抛头颅洒热血,牺牲了吾的小家,保卫了大堰朝国祚一统,户户安稳,天下太平。

   而如今国家安定,吾的后半生则是要为吾的小家而战—用吾的血肉之躯,为吾的子女筑起一个坚硬如铁的城墙,在这城墙中吾的子女可以平安顺遂长大成人,吾的稚童弱女不再受权利相争所倾轧,不再被不怀鬼胎之人阴谋算计,平安到老,享尽荣华,直至身死魂灭。

   吾冀北南铮举家迁徙邺京不过半载,吾的掌上明珠南沐笙便落得失足落水,昏迷不醒的结局,想来定是我南铮久不经沙场,手里未染血,又太过收敛锋芒,羸弱不堪,才会让邺京的世家大族们胆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吾的底线,忘了吾也是从尸山血海一步步走出来的铁血杀神,如今正好,也叫你们邺京的世家大族见识见识我冀北南氏一族的骨子里的铁血狼性,也希望你们日后好好掂量掂量动我南铮子女一根汗毛的下场。”

   南铮话落不过一息,手中的九尺寒刀便像是有自己的灵魂一般随着南铮的动作上下挥动。将将一炷香的时间,凡是服侍南沐笙院落的仆从全部身首异处。

   南铮并不多做停留,又敲打了一番其他仆从,问明了剩余的仆从今日来的几位世家子女的家世及住所,将尚在滴血的头颅打包扔上马背,一人一刀一骑,循着仆从指引的地址,将世家子弟的头颅挨个送回家。

   据那跟去的仆从后来所说,南铮将头颅送回各家府邸时,曾有府兵得令将其绞杀,可南铮毕竟是战场上的杀神,在众人尚未回神之时,一刀了解了那个侍卫长。其余奉命府兵亦同。当真是手起刀落,杀伐果断,凡敢出言不逊,诋毁者,一概杀无赦,绝不姑息。

   大约是南铮的血性被激发,也可能是世家大族内心有鬼,在世态尚未超出预期太远的时候,宫里来了口谕,宣南铮入宫。

   宫中的老人很多年后回忆起那时满身鲜血,手持九尺寒刀奉诏入宫的南铮,仍旧历历在目。虽是鲜血满身,依旧是那个挺拔无双、坚毅果敢的震南大将军,但是那双杀红眼,藏不住的杀意的寒光,犹如被侵犯了领地的狼头,毫不掩饰自己想将侵入者撕碎的意图,莫论牛鬼蛇神,遇人杀人,遇佛杀佛,无人可挡,无人敢拦。

   那眼神虽让人害怕却也让人敬佩,那是一个面对弱女躺在床上生死不明而恼恨自己无能为力的老父亲,那是一个知晓弱女受了委屈哪怕是拼死一搏也要为弱女讨回公道的老父亲,那是一个顶天立地俯仰无愧的冀北南氏家主——南铮。

   南铮入宫后直接去了光明殿,也不知今上与南铮谈了些什么,当第二日清晨南府仆从入宫禀报南沐笙高烧已退,人已经清醒了后,南铮出了光明殿,径自回了将军府。小太监入殿伺候时发现今上居然有些站不稳,赶忙上前扶住,只隐约听了今上呢喃一句,“还好小沐笙醒了,若是真有个好歹,这得之不易的安稳盛世怕也危在旦夕了。”

我要报错】【 推荐本书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