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初阳面对这个难以捉摸的嵇仲康,也不想费心去猜了,便直接开口问道:
“仲康兄……”
话刚一出口,嵇仲康如同被蛇咬了一口般,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急忙摆手道:
“武尊大人,可不敢这样称呼!您叫我小嵇或者仲康就好,万万不可称兄,当不起,当不起啊!”
孟初阳看到嵇仲康的反应如此如此夸张,感觉颇为滑稽。强忍住没笑,随口说道:
“行,那我就叫你小嵇……不,还是叫你仲康吧。仲康,能否告知,你何故要来做我亲随?并且还特意指明不能低于三十年?”
嵇仲康被孟初阳这一问,反倒有些懵了。他也没料到,武尊大人说话,竟是如此不拐弯也不抹角。
他正想要随便找个理由敷衍,却突然被孟初阳的眼神惊出一身冷汗。
那双清澈明亮的俊目,不露丝毫锋芒,却仿佛一眼就能将他看穿!
更让嵇仲康惊诧的是,有一种无形的气场瞬间将他笼罩,他分明能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却又发觉一切已不受他控制!
幸好这还难不倒他。他稳住神,施出秘术,将元神解脱了出来。他暗自松了口气,装出一副木讷模样,回答道:
“大人,小人是希望能得到您的庇护。这些年小人一直在四处躲避,一个神秘组织穷追不舍的追杀,不管小人怎么隐藏,最后都总会被他们找到。”
为了不露破绽,他的语调很怪异,仿佛是一个人被催眠后,无意识发出的喃喃自语:
“……这个神秘组织实力太强大,小人无力反抗。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想到来投靠大人。这世上恐怕也只有大人,才能保住小人性命。”
“你因何会被追杀?”一个威严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他不假思索地回道:
“小人曾经潜入蛮荒绝地,侥幸得以不死。等出了蛮荒后,就开始被莫名其妙的一路追杀。应该是和这个事有关。”
沉默片刻后,脑海里的声音复又响起:
“你胆子倒是不小,竟敢私闯绝地。既然能全身而退,必是身怀绝技。你有何本事,且说来听听。”
嵇仲康乖乖作答道:
“小人本是个孤儿,自幼被商伯收养。商伯是个江湖奇人,传了小人瞒天与遁地两种奇术。幼时跟着商伯走南闯北,还学到了不少旁门左道。”
他仿佛是在背书一般:
“等到商伯过世后,小人结识了一伙盗墓者,为求活路就跟着他们走。再后来又被他们带去了蛮荒,说是去寻宝。但最终只有小人一人活着出来。”
藏龙山庄的正堂上,嵇仲康怪异的语调,在空气中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在蛮荒,小人无意中误食了一株异草。是在小人饿得奄奄一息时发现的,被小人直接塞进了嘴里,结果咽下肚子后就晕了过去。”
“……等到醒来才发现,自己好像是洗髓换骨了一样,不但精神饱满而且浑身是劲,连六感都变得异常灵敏。”
“后来才知,小人这是开了慧眼了。凡是被小人看上之物,就能大致推断出它的跟脚来。而且小人还能预知危险,所以才能一次次躲过追杀。”
此时,嵇仲康察觉到笼罩在身上的那股束缚已解除,心知这番说辞已赢得武尊的信任。他假装不觉,继续交代道:
“大人,那些追杀者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手段非常高明,而且还不死不休。搞得小人每天都提心吊胆,睡不了一个踏实觉。”
“……小人为求苟活,所以才借着创教的名义,希望能和大人搭上关系,并且能得到大人庇护。”
孟初阳无语了。敢情这位爷,搞出孟圣教这么一个大阵仗来,就只是为了和自己搭上关系。
可转念想想,他若是不这样做,又怎么可能跟自己有交集呢?不由叹了口气,说道:
“起来吧。念你不易,我可保你周全。但既已是我亲随,便不可坏我规矩。坏事不做,恶事不为。莫要仗势欺人,不可愚弄众生。这些你是否愿意遵守?”
孟初阳声音不疾不徐,却不怒自威。嵇仲康心头战战,忙躬身应是。
随后他起身从包裹里抽出一截乌木,双手敬奉给孟初阳,一脸讨好的说道:
“大人,这截乌木是小人从蛮荒带出来的,也不知有何用处,小人始终参详不透。今日献给大人,以报大人收留和护佑之恩。”
孟初阳端详了他一会,伸手将乌木接了过来。
但见这乌木极似尺八,一般的长短粗细,看起来质地极佳,纹路细致而古朴,且分量十足,沉甸甸的,足有四五十斤重。
初入手时手感温润,不久后却有一股怪异的吸力,似乎是正在觊觎他的真气。的确是有古怪,孟初阳正想探个究竟,心头却忽然一凛。
山梁外有两名不速之客,正在快速向藏龙山庄逼近。这莫非就是嵇仲康口中的追杀者?果然是来者不善啊。
于是背手踱步来到了院外,嵇仲康见状亦步亦趋地跟着。
不多时,两个不速之客已翻过山梁,开始往山庄奔来。
此时孟初阳偏头望向嵇仲康,见他也一脸警觉了起来,显然是已经察觉到有人靠近。
看来这嵇仲康的六感还真是灵敏,即使和他相比,相差也没有多少。
随着脚步声逐渐逼近,嵇仲康陡然感到一阵心悸。是第六感在发出警报:追杀他的杀手来了!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要不顾一切地夺路而逃了。
他硬着头皮一动不动。既然已经寄希望于武尊,至少也要先见识一下武尊的真正实力,然后再作打算。
如果连武尊都抵挡不住,那他就只有遁世不出,找个犄角旮旯了此残生了。
这两个杀手实在够嚣张,居然毫不掩饰行迹,直接就闯进了藏龙山庄,大喇喇地落在孟初阳主仆面前。
却是一男一女,男人手里提着一把剑,女人腕上缠着一根丝。
也难怪这个杀手组织会成为嵇仲康的噩梦,就凭此二人展现的实力,恐怕天下的大宗师都未必有单打独斗的十足胜算。
男人红发赤眼,五官倒也标致,只是一脸邪魅。他斜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嵇仲康,出言讥讽道:
“哎呦,姓嵇的,又换了一个面目啊?你现在这个样子可真丑!这回怎么不跑了?你倒是再跑啊,再用你那遁地术,往土里一钻,然后溜之大吉啊。”
说着说着,他的语气变得越来越阴冷:
“你让本门足足追了你七年,连累小爷我也耗费了两年时间。这回你再跑一个试试?小爷也不怕告诉你,我这八妹正好有一神通,能把你从地底下拽出来,你要不就试试?”
女杀手面容姣好,露齿一笑,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笑吟吟地看着嵇仲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