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坏深红色的冒着烟的铁球正好落在了树根奶奶的头上,顿时她的头上鲜血四溅,半边脑袋就砸烂了,只剩下另外半边血肉模糊的脑袋和脸。
"啊!"在周围人恐慌的叫声中,树根奶奶顶着半边血糊糊的脑袋朝我们的方向跑过来,我吓得拔腿就跑。有十几个人都被烫伤,疼得捂着身上的伤口惨叫着,有的人的腹部直接被飞溅出来的铁块击中,鲜血裹着肠子直往外流,场面惨不忍睹。
我还没跑几步,回头就看见树根奶奶扑通一下倒在了地上,死掉了。
这一下子,整个炼钢厂都乱成了一锅粥,个个丢下了手里的活,跑过了看热闹,受伤的人和树根奶奶的尸体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得密密麻麻。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快炼钢去!"一个中年男人举着一个大喇叭,在楼上对着场地上的人们喊道。
人群陆续散开了,我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看见有几个人拿来一块破布盖在了树根奶奶的身上......
"她来这里帮忙烧熔炉就是为了混口大锅饭吃,可怜,死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身边有个戴着帽子的中年妇女人在叹息道。
"厂长会找人埋了她的,诶,可怜!"另外一个老妇叹道。
被爆炸的熔炉烫伤炸伤的十几个人都陆续被送去了医院,那个拿着喇叭的中年男人朝我走了过来,对我说道:"你好,你是章家裁缝铺的徒弟是吧,我是这里厂长,刚刚你也看到这场事故,恐怕我们今年不能定做工作服了。"
"没事,厂长打算怎么处理这个老人家的尸体?"我看着远处地上树根奶奶的尸体,问道。
"只能给她买口便宜的棺材,把她抬山上的坟场找块地埋了,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厂长答道。
我看了看厂长瘦削的模样,说道:"我见过她的,他有个孙子的,三年前死了,你们最好天黑之前把她葬了吧。"
我提醒着厂长,但是不敢说大实话,不敢说树根的魂魄回来过,只是提醒他赶紧趁天黑之前把树根奶奶的尸体埋了。
突然,被灰色的破布盖住的尸体抽动了一下,我吓得差点叫出来。
"我要回去了,厂长。"实在害怕树根奶奶,我说完就转身快步离开了炼钢厂。
她生前的时候就打我,还跟树根的魂魄合伙,让树根的魂魄上我的身去老裁缝铺的灶房挖棺材,死了不知道会不会来纠缠我,我心里满是恐惧。
回到了裁缝铺,看见师父还在点着布匹,嘴里念叨着:"看来布匹不够,还得从省城里进一批布料来,才够做两百套工作服。"
"师父,不用做了,炼钢厂出大事了,死人了,还有十几个人受伤了,他们厂长取消了定做工作服的计划。"我走到师父跟前,对师父说道。
"出什么大事了?"师父回过头看着我,问道。
"有一个熔炉忽然爆炸了,炸死了一个人,还炸伤了十几个人,有几个人伤势很严重,不知道有没有救。"我看着师父答道。
"这样啊,吓着你了吧,上楼去休息吧。"师父看着我说道。
"树根奶奶被炸死了,半年脑袋都被没了,死的时候还直往我面前跑,好可怕,她晚上会不会来找我?"我看着师父说道,心里直发慌。
师父看着我,说道:"该来的总会来,不是还有师父在么?"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师父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满是安全感。
吃完午饭,师父叮嘱我去房间休息下,我睡了一个午觉,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我走在炼钢厂里面,经过一个熔炉边,听见熔炉里面有一个女人的哭声,哭得很凄凉。
下午的时候,我在铺子里面跟师父绣着旗袍盘扣边上的碎花,忽然炼钢厂的厂长亲自来裁缝铺里了。
"章师父,我儿子死了,现在尸体就在厂里面的职工房里,麻烦你去量量尺寸,给他做身寿衣吧。"厂长低垂着脸悲痛地说道。
"怎么死的?"师父问道,一般师父给人做寿衣都会问死因,心里才有数。
"下午在熔炉边指挥炼钢,爬到了熔炉上看融铁的情况,却不小心被突然从熔炉里飞溅出的铁片割了喉咙,当场就死了。"厂长悲痛地说道。
听着厂长的叙述,我觉得好诡异,中午的时候做梦梦见熔炉里面有女人的哭声,下午就有人死在了熔炉上。
我担心师父去炼钢厂会有危险,就对厂长说道:"让我去吧。"
"也好,麻烦这位小兄弟了。"厂长低声道谢道。
"师父,我去下就回来。"我对师父说道。
"你别去,我去就行,你上午跑了一趟了,背上的伤刚好,多休息,你留在铺子里面看生意,晚点小曼就从学校回来了,到时候她给你做晚饭,我很快就回来了。"师父对我说道。
说完,师父就头也不回地跟着厂长出去了,师父的话一向就是命令,我站在门口,目送着师父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我坐在门口,看着门外巷口的柳树发着呆,直到天色逐渐暗下来。
"南歆,过来,来......"忽然,铺子深处传来一个阴沉沉的男中音,我吓得猛地一转身。
什么也没看见,铺子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声音好像是从楼梯后面传来的。
虽然害怕,但是好奇心还是驱使着我一步一步向楼梯后的那堵墙靠近了......
"南歆......"我清清楚楚地再次听见墙里面传出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南歆是谁?你是冯世曌?"我弯着腰耳朵贴着墙问道。
"臭丫头,冯世曌也是你叫的?!"那个中年男子怒声骂道。
"被关在铜棺里面了火气还这么大?丫头也是你叫的?!"我忽然不怎么害怕这个传说中的恶魔了,对他大声说道。
"丫头,放我出来,我是你爹......"那男子声音忽而又变得柔了下来,对我说道。
"你这个大魔头!我才没有你这样爹!"我对着墙面大声骂道。
"你别以为我现在被关在铜棺里就教训不了你啊!你别动!"那个男子生气地说着,忽而我背后货架上的一匹布飞了下来,不偏不倚地撞在了我后腿上,把我直接砸跪在了地上。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只听见墙里面传来那中年男子浑厚的笑声。
"你笑什么?"我生气地对墙面问道。
"别以为你们关着我,我就没办法教训你们,那天你醉在大街上,还是我扛你回来的呢,苏泠风那个臭道士关了我一百多年了,虽然我的身体出不来,但是经过一百多年的历练,我可以用我的意念移动任何我想移动的物体!"墙里面的中年男人说道。
"那你怎么把我丢在了巷子口了?"我问道。
"珄曼出来找你了,我就把你放在了离铺子不远的巷子口了......"中年男子说道。
"你真是我爹?"我疑惑地问道。
"当然是!放我出来!"中年男人大声说道。
"你不是可以靠意念移动物体吗?你移动下门后面那个大斧子把墙砸开啊!"我对墙里面的中年男人说道。
"这副铜棺上刻有封印,所有我用意念移动的物体都无法靠近铜棺四周的墙。"中年男人说道。
"你骗我!冯世曌有个儿子,不是女儿!"我想起来了,师父说的,冯世曌和珄曼生的是儿子。
"那只是传说,不一定属实,你就是我们的女儿!快,放你爹出来!"墙里面的中年男人大声说道。
"你骗我!如果我真是你和珄曼的女儿,那三年前珄曼还差点发大水淹死了我!我不会上你的当的,不可能放你这个大魔头出来!"我摇着头,对墙面大声说道。
"哈哈哈!你这丫头!你怎么可能会被淹死呢?!"墙里面的中年男人大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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