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灭门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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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昱和赵氏回到自己的院子。寝房里,沈文深情的看着自己,美丽端庄的妻子,“絮儿,你都要临产了,还要累你如此奔波!我……”被沈文的目光看得微微红了脸,赵氏一边拿出一个红色的小锦被拆着,一边说着,“相公,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絮儿不觉得累!絮儿明白你和爹的心思!别说这些了,来…你看看,爹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们保管!絮儿想着把这些一点点,偷偷缝进给昱儿的小锦被里。谁能注意到一个婴孩的小被子里,会有这么重要的东西呢!你看这样好吗?”“好,絮儿针线好,一定做得天衣无缝!谁也想不到!呵呵……”沈文含笑道。自己妻子的聪慧,他如何不知呢!

  夜已静,人已寐!沈府大宅里一片沉静,除了些些蟋蟀的叫声,也只有那清冷的月光,静静的笼罩着这个偌大的宅院。可没有一会儿,沈家院外就来了一群黑衣人,黑夜的宁静很快就被他们打破了!这些人落地无声,一看就是些武功高手。他们利落的翻墙而入,以包围之势向内院杀去。片刻间,偌大的宅院里,就传出了声声惨叫!鲜红的血液,不断的洒向了院中的白墙、小湖、花草……这些黑衣人手起刀落,动作迅速的解决着沈府的护卫、奴仆。

  沈涛在书房一直未眠,见众多护卫匆匆带伤前来,“老爷,您快走!有刺客!”护卫总管拉着沈涛就往外走。“不行,我们得去救文儿和絮儿!快!往少爷的院子去!”护卫护着沈涛去找沈文。沈涛心里一沉,想到那些密信、奏折……一定是走漏了风声了!刚到沈文院子门口,里面已经传出了打斗声。院子里到处躺着尸体,血流满地。沈涛带着护卫冲进房里,正好见沈文一剑刺进一个黑衣人的胸膛;絮儿抱着小锦被躲在另一边的柜子边,全身颤抖着。还好文儿爱武啊!“文儿、絮儿,带上那些东西赶紧走!快!”沈涛带着护卫,沈文扶着赵氏匆匆往院外奔去。

  “啊…”刚到院门口,赵氏就软倒在地,裙下流出一片水渍。“相公…相公,我要生了!啊……”赵氏苍白着脸,额上涌出大颗大颗的汗珠。破水了!沈问搀起赵氏,有些无措,怎么这时候要生了呢?沈涛看到这一幕,脸上出现了些奇异的光芒!“文儿,你带着絮儿快走,为父给你们断后,记住我们在书房说的话!你们一定…一定要保护好我们沈家的血脉!还有那些东西!今日之事,必定与他有关!你们快走!”沈府的护卫不多,怕是……沈文身子一颤,含泪看着沈涛!他知道爹是为了给孩子、絮儿和自己能多争取点时间,争取更多活下去的可能!这么多的黑衣杀手,沈家这次……可是…可是为了沈家的血脉,为了那些证据,为了那些枉死的百姓!爹他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沈文握着长剑的手,攥得青筋暴现。咬咬牙,骤的双膝跪地,对着沈涛磕着头,“爹!孩儿不孝!孩儿必当护卫妻儿!做好爹交付孩儿之事!絮儿,我们走!”沈文起身抱起赵氏,几个护卫护着两人往后门杀去!沈涛深深的望了一眼儿子媳妇的背影,“孩子!沈家就交给你们了!”

  沈涛闭闭眼,带着剩下的护卫,走到院外大声的叫道,“住手!住手!你们要的东西在老夫这里!老夫要见你们主子!”可那些黑衣人却恍若未闻,继续如机器一样的杀着,不知疲倦。他们接到的命令是一个不留!直到只剩下了沈涛和他身边伤痕累累的护卫总管。沈涛看着满院子的鲜血和尸体,神情愤怒!看来……一个黑衣人走到沈涛的面前,“沈老爷!既然知道我们要什么,就乖乖交出来吧!兴许我们主子还能饶你一命!”沈涛身子清瘦,可依然笔直的站立院中,“饶老夫一命?哼!老夫为官一世,还看不透你们这点小心思吗?老夫交或不交,等着的都是一死!你们主子会留下老夫这个心腹大患?这些道理老夫又怎会不明白!所以……你们就在这府里自己找吧,找得到就带走,找不到……哈哈哈哈……就叫你们主子去地府找老夫要吧!”话音一落,拿起手里的长剑放在颈间一动!沈涛就倒了下去!“老爷!啊……!”看着地上沈老爷和护卫的尸体,黑衣人冷冷的笑了声。死老头儿,既是个通透的人,干什么还要多管闲事儿呢!哼!“仔细去找!”“是!”

  这时,一个黑衣人从后面匆匆过来,跪在地上,“禀告主子!后院的兄弟遇到很多沈府护卫,皆以解决!不过还是有两个跑掉了!属下无能!请主子责罚!”那人一脚就将地上跪着的人踹了出去,“废物!该死的,这死老头!别找了,东西一定在他们身上,还不快追!剩下的人,知道怎么做吧!”那人厉声说着。“是!属下明白!”不一会儿,这座庄严富丽的大宅院,就被熊熊的大火吞噬了,那火光映红了云州城的夜空!那仿佛被火焰都染红了些许的月光,照着匆匆赶来的官兵和救火的云州百姓。

  沈文抱着赵氏匆匆往城外逃去,“相公…相公….我肚子好疼!孩子要出生了,我们得找个地方!”沈文满头大汗,气息急促,“絮儿,我知道!你再坚持一下!前面好像是不忘山,我们躲进山里,也能拖些功夫!”沈文来到山下,抱着赵氏急匆匆的往山上的密林走去!赵氏咬着牙,忍着巨大的疼痛,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往里走了很久,沈文脱下外袍,铺在一棵巨大杉树背后的草地上,然后将赵氏放在上面。“絮儿!来…你先歇歇!”“相公!絮儿好疼呀…相公!”赵氏抓着沈文的手臂,小声的说着。沈文也不懂妇人生产之事,只得安慰着拍拍赵氏的手,给她擦擦汗,“絮儿乖!你要忍着点!一定要生下孩子!我们沈家也许只有这一点血脉了!”沈文知道,如果那些人没有找到他们要的东西,沈家和他爹八成……他和絮儿虽然跑到了城外,可后面不远,还有很多的追兵啊!为了孩子和絮儿,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赵氏摇摇头“相公……絮儿一定会努力,平安产下这个孩子的!爹也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定会化险为…!啊……啊!!!”巨大的疼痛,让赵氏再也忍不住的尖叫出声!身子一轻,赵氏虚弱的靠在了树干上。一夜的惊惶奔波,她也没有了力气!“哇…哇…哇…”孩子出来了!沈文赶紧脱下自己的中衣,将孩子擦一擦,用长剑割断脐带,用小锦被把孩子包好!

  沈文抱起孩子,怜惜的看着赵氏,“絮儿,辛苦你了!是个儿子!我们沈家的儿子!”沈昱!昱儿啊……“昱儿…对了,这个是爹给孩子的玉佩,相公给昱儿戴上吧!”赵氏说着话,也留下了泪!她知道相公的打算,也明白他的心意!他是个好相公也是个好父亲!可是她不能让相公一个人这样做!何况…何况只有他们一起,那些人才会放过昱儿!

  “絮儿,你抱着孩子往香山别院去找康叔,他是爹的心腹。你把锦被交给他,他知道怎么做!我…我…不能再陪着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带大我们的孩子!沈家只剩下昱儿了!知道了吗?”沈文的声音也有些哽咽!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他的妻儿啊!而此时的赵氏缓了缓,整理了一下衣衫,慢慢站起身子!目光坚定的看着沈文,“相公!絮儿不会离开你的!絮儿虽一介女流,可是也不怕死!那些人人多势众,你一个人又能抵挡什么呢?不如我们把昱儿放在这草丛里,我做个假肚子,我们再去把他们引开,才可能最大限度的保下昱儿啊!如果我们能逃脱,再尽快回来接昱儿,要是不能……昱儿他…也只有看天意了!”血脉相连,她也不舍,可是现在的情况,这样怕是最好的办法了!

  “絮儿,是我沈文对不住你!让你受苦了!”沈文神情苦涩,沉吟片刻,“那就听你的吧!如果我们能逃过一劫,再来寻昱儿!如果我们难逃一死,至少…至少昱儿还有活的一线机会!来吧,快!”沈文说完,便从周围抓扯些青草铺在地上,把包着锦被的昱儿放在上面。孩子刚刚出生,此时显得有点恹恹的,闭着小眼睛静静的睡着。沈文又扯了很多的青草,放到自己的长袍上,用长袍将青草裹起一个包袱,递给了赵氏!赵氏接过包袱,固定在自己的腹间,在昏暗的光线下,赵氏看着还是那身怀六甲的样子!沈文和赵氏不舍的看看地上的孩子,“走吧!”

  一群黑衣人正赶到林边搜寻。一个黑衣人走到为首那人面前跪下“主子,前面发现了一些脚印往林里去了!”那人看看山上密密的林子,快要天亮了!“命令所有人进山!一定要抓到他们!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天一亮可就不好办了!可刚进入林里不深,他们便发现了两个身影往东边飞奔。“快!快追!他们在那里!往那边去了!快追……”黑衣人都跟着两人的身影追赶着。而此时的沈昱还在那大树下,沉沉的睡着!

  岷河边!无论世事沧桑,怎么变化!那奔腾湍急的河水,依旧年复一年的往前淌着!河边,两个喘着粗气的狼狈身影,正被一群黑衣人团团围住!为首的黑衣人走到沈文的前方站定,“沈文!你应该知道我们要什么。只要你乖乖地把东西交出来,我就给你一个全尸!让你去和你父亲团聚,共享天伦!不然……”沈文心神俱颤,爹他……“你们这些人渣!混账!”“你骂吧!主子已经下令一个不留,你再骂也难逃一死!不如交出我们要的东西,好好上路!”为首的黑衣人一挥手,后面的人立马上前将赵氏拉到一边。“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放开!”“絮儿!!!”沈文长剑一动,想救下赵氏,和那些黑衣人纠缠到了一起!可是体力和人数的差距,很快的就让沈文,伤痕累累的倒在了地上。

  “你们放开我夫人!有什么就冲我来!噗……”沈文吐出一口血。赵氏见沈文受伤,拼命挣扎,狠狠咬了身边的黑衣人一口,跑到了沈文身边。抱着沈文伤痕累累的身体,泪如雨下!满脸泪痕的赵氏,原来一双清澈澄净的杏眼里,已经布满了血丝!想着一夜之间惨死的公公和沈家众人,还有她刚刚出生,可怜的昱儿!“你们这些魔鬼!你们会有报应的……我诅咒你们!诅咒你们……!”

  “把她带过来!快点儿!”黑衣首领说道,“是!”“不要!你们放来我!放开啊!!!”赵氏挣扎着,“走开!你们放开我夫人!”沈文双目赤红,可已无力阻止了。他们为什么抓絮儿?“别动了!小心伤着了!”剑招式挣扎得厉害,为首那人走到赵氏身边。就在这时,赵氏挣扎中,扯下了那个黑衣首领的面罩!“表哥!!!怎么会是你!!你…你……为什么要杀我们?为什么要害沈家啊?那是絮儿的夫婿?那是絮儿的夫家啊!!!”赵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又由不得她不信!赵氏心如乱麻!表哥自幼就很疼她,可他…可他为什么要害她的夫家啊???

  黑衣首领也就是张青柏,心若火灼,黑眸森寒!“为什么?为什么?那絮儿你为何要嫁他?你为何就是不懂我的心意?为什么?沈涛还有他沈文,都知道这是一切为什么!都是他们沈家多管闲事,才惹来的!而我这么做无非是为了保全自己,并且有利可图罢了!絮儿!你看看沈文,那狼狈凄惨的样子!这就是你赵絮儿不要我张青柏,千挑万选的好夫君,为了狗屁正义,置身怀六甲的你于险境而不顾!絮儿,你明不明白!只有我!只有我能宠你护你的!来…絮儿!过来,到表哥这里来!表哥带你回家!来……”张青柏扭曲的脸,让赵氏已经完全看不出这是昔日那个风度翩翩,疼她宠她的表哥了!

  “表哥!絮儿对你只有兄妹之情,你为什么不明白!而且我已经嫁给了相公,我们之间根本没有可能的!我不会跟你走的!我!赵絮儿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只会嫁给沈文!”赵氏缓缓退后,搀起血迹斑斑的沈文,杏目里都是愧疚,“相公,对不起!看来是絮儿害了沈家和爹……不过,就算你和公公多么怨我恨我,絮儿也不会离开你,离开沈家的!既入沈家门,絮儿生生世世就是沈家妇!”沈文看着赵氏,摇摇头!眼里满溢的也是爱意和愧疚,“不,不是絮儿的错!就算没有你,事情还是会发生的!你没明白吗?无论是那人的事,还是沈家的产业,都是他们要的!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张青柏,絮儿永远是我沈文的妻子!你死了那些恶心的心思吧!絮儿,你准备好了吗?我们一起,好吗?”张青柏刚觉得不对,沈文和赵氏相视一笑,爱恨嗔痴……已经尽诉千般!两人猛地一转身,就往岷河里跳去。

  “不!不要!絮儿!絮儿!!!”张青柏站在河边大声的叫喊着,也想往下跳!身后的人赶紧死死的拉住他!那么湍急的河水,哪里还有那两人的身影啊!张青柏身子虚软,神情也有些恍惚,“絮儿,絮儿……你就那么爱他吗?就算是死也要在一起吗?可是你知道!你知道我也深深爱着你吗?我也愿意和你一起死,甚至替你死啊!你知道吗?知道吗…..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天色浓重如墨,这样的沉黑也预示着黎明的来临。黑衣人搀扶着张青柏,一群人往云州城行去。那空中,那山间……隐隐约约的还飘荡着,张青柏那一声声不甘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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