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又打量了一下上杉：近1.8米的身高，二百斤左右的体重，短发圆脸，由于是休息日，并没有穿着正装，黑色的t恤衫，黑色的卫裤，黑色休闲鞋，整体来说可以用四个字形容——其貌不扬。如果说唯一特别的地方，就是他的眼睛很大，一般来说胖人的眼睛都不大，或者说会显得不大，可这个人不一样，眼睛大而有神，给人很真诚的感觉。
小野回过神，发现上杉也在看着他，为了掩饰尴尬，他笑着问了一句：“你很喜欢穿黑色衣服啊……”
上杉也笑了：“显瘦”。
看着两位警官骑着自行车离去，上杉走进了川香饭店。“明哥，还没走啊？”
“本来是准备关门的，看到有警察找你，就这么走开，不好吧。”杨明笑着回答。
“哈哈，既然这样，老板，麻婆豆腐套餐一份！”
过了一会，杨明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放在桌上，上杉顿感香气扑鼻，食欲大增。麻婆豆腐，在日本人心中是下饭之神。杨明的爷爷年轻时在横滨唐人街创立了川香饭店，名噪一时。之后，杨明的父亲继承家业，并培养了很多的徒弟，川香饭店的招牌也挂满了关东各地。杨明受家庭影响，从小就在厨房里耳濡目染，长大以后也是从学徒做起，终于在30岁的时候，把生意做到了新宿，并拥有大批铁杆粉丝，上杉就是其中之一。
看着狼吞虎咽的上杉，杨明不禁问道：“我说上杉先生，你这晚上八点多还这么吃，难怪你一直瘦不下来。”
杨明把勺子放下，喝了口水，摇头无奈地说道：“那有什么办法，谁让你手艺好呢，还有，大家都是中国人，咱们在一起的时候，就别再叫我上杉先生了，我老家姓陈，你就叫我小陈，或者雷子也行。”
“陈雷，这名字多好，叫什么日本名字嘛。”
“没办法，日本国籍顶着个中国名字，还是有些不便的地方。不过，我们之间就无所谓了。‘’
过了几天，日子还是平平淡淡。上杉坐在店里，懒洋洋地喝着便利店买来的咖啡，隔壁的杨老板刚刚准备好晚餐时间的物料，也学人家刷着抖音。
他们清闲，警方可是忙得不亦乐乎。除了对陈雷和杨明的询问，他们还搜集了很多资料，监控看得眼睛都快瞎了，依然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帮老太太找个猫，找不到的话人家也能理解，可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这可不是小事。新宿警署派出了资深探长组建临时小组，把失踪女孩的人际关系查了个底儿掉。
可是，一个在新宿陪酒的女孩子，接触的人太多太杂，三教九流的涉及到社会各界。她们多数一个人居住，下班时间晚，有钱，而且时常处于醉酒状态，很容易成为小偷或者劫匪的目标。她们向客人索取礼物，游走在多个金主之间，引起误会，遭人寻仇报复，也是极有可能的。由于特殊的工作性质，她们无意中听到什么或者发现了什么秘密，被挟持甚至被灭口也并不奇怪。这么多可能性放在一起，等于啥用都没有。
这不，两位新人警员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走访。这一次，他们几乎是乞求的语气了，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小事，也绝不放过。当他们再次来到丰和质屋，看到的还是与上次同样装扮的上杉，全身被黑色裹着，其实没显得有多瘦。
“上杉先生，非常感谢你上次提供的资料。我们希望你可以再仔细想想，有什么信息，多细小的小事都可以，我们实在是太需要线索了，拜托了。”
“是这样”，上杉看他们着急，也没让座，略想了一下，说道：“这女孩子确实常常来卖一些客人送的礼物，可她自己平常用的，只是这些礼物中比较便宜的，虽然也都是奢侈品，看得出来，那是工作需要……”
“嗯”，小野接着他的话说：“我们查了她的消费记录，确实没有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而且她每月都会给远在山形县的父母寄钱，这样不虚荣又传统的女孩，又没有贷款，为什么会去做陪酒的工作，这一点我们也有些想不通。”
“我还没有说完”，上杉笑着摆了摆手：“有些时候，她卖了东西，马上又在我这买一些新款的奢侈品，都是那种新品没开封的，而且，都是男士用的。”
“哦？”小野眼睛一亮：“你是说，她有男朋友？可是，我们并没有查到她与谁交往啊，她的朋友也说她近几年都是单身。”
“那我就不清楚了，她不说我也不会去问她买了东西送给谁。不过，她虽然是在我这二手店里消费，却都是买那些好的贵的，价格比专卖店便宜不了多少。所以，无论这个人是不是她男朋友，但一定是她喜欢的人，能甘心为之付出的人。”
“太好了！”两名警员显得有些兴奋，野田道谢之后转身就要出去，小野却把他拉住，然后又问上杉：“你能帮我们分析一下，什么人就让她这么舍得花钱吗？”
上杉想了想：“分析谈不上，一点经验之谈吧。”
他抬起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新宿的女人，也需要爱情，可是，她们却很少能正常地去恋爱，毕竟大多数男人，不会容忍自己的女人去陪酒赚钱。反过来说，如果一个男人允许女朋友做陪酒的工作，那么他的目的基本就是钱，也就不值得女人付出真爱，所以，首先她有个正常男友的可能性比较小。”
上杉看了看认真听讲的那两位：“她的客人，基本都是成功人士，有妇之夫，她靠他们赚钱。即便有肉体关系，那也只是逢场作戏，倒贴的可能性也不大。”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野田插嘴道：“那有没有可能是她瞒着男友，或者是保养了谁呢？”
上杉摇了摇头：“每天喝醉，满身奢侈品，常常收礼物，这些很难瞒过一个关系亲密的人。至于包养嘛，她只有二十几岁，青春年少，说她遇到真爱之后隐退，也比包养一个人的可能性大些。”
听他说完这些，两个人脸上不禁有些失望，分析了这么多，都没什么可能性，也许又是一些无用的证据。不过，毕竟有了新的方向，而且，可以肯定她身边一定有一个神秘的男人，这一点，算是近期最大的收获了。
“哦对了”，上杉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还有一种情况，可能比较符合现实。这些年轻女孩如果真的感情空虚，偶尔会去牛郎店消费一下。而一旦遇到话术高明，能够深深吸引她们的人，是会送些礼物来讨他们欢心的。而且，由于都是同业，为了不耽误生意，双方选择隐瞒，也是一种默认的游戏规则……”
“哎呀！”小野难掩激动：“太感谢了，我们要马上回去汇报！” 说完，两人深深鞠了个躬，转身出门，骑上自行车奔向了警署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