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对她的突然闯入有些敌意，放下了擀面的手杖。
厉色道：“敲门的规矩没人教过。”
夏琳被说的脸色难看，调整了好一会儿才回应。
“抱歉，请问夜继北在家吗？”
老人继续忙活自己的事，随口答：“做工去了。”
人不在，她也不好多待，说了声打扰便离开。
因为第一次的坏印象，夏琳在家窝了几天才又去。
还找人查了他的上工时间，错开了去找的他。
这一次她敲了门。
院子里做工的男孩儿擦了下脏污的脸，便小跑着去开门。
见是夏琳征了片刻，回过神后请她进门。
第一次进了主屋，夏琳出于好奇便抬头打量，扫了一圈后，刚好对上出屋的老人。
她神情不悦，说道：“没礼貌。”
这是她第二次被批评。
她本以嫁给了夜继北，成为她的儿媳，便不会被冷眼，可还是错了。
夜以继日的谩骂，她为了丈夫，全部囫囵吞下。
甚至利用了家族势力，帮助老人开拓市场，上市衣装，甚至出资帮助设立公司。
这样的结果，也只是让她有了喘息机会。
公司成立后，她也帮着打理，利用她所学的金融知识，做策划。
直到有了夜北庭，所有人劝她放下手中的事，安心养胎。
她也那么做了，那段时间，母亲难得的和颜悦色，对她温声细语，百般体贴。
丈夫也是常伴左右，她觉得日子有了盼头，便彻底撒了手。
做起了全职太太。
专心照顾家人，她从一个被宠的公主，成了灶前的厨妇。
透进的月光裹住落泪的妇人，只见她随手抹掉，撑地站起。
强撑着上楼。
后半生的隐忍只为儿子，庭深本就是靠她才有机会问世。
扶着墙壁穿过长廊，在房门口停下，屋里的鼾声依旧震耳。
她冷笑，“夜继北，你还真是无心。”
开门后，她忍着心中厌恶躺在了床侧。
闭眼忍受。
＊
屋外的世界繁华绚丽，亮起的彩色霓虹装点城市。
摆摊吆喝的小贩更是烟火气十足，让夜北庭郁结的心情都跟着散去。
他脱下了西装外套，随手扔到一旁的塑料胶凳上。
卷起袖口露出白瓷般的肌肤，任街道的冷风吹刮皮肤。
他扭头观察着这个露天小摊，占道着路边一角，只有几张矮凳和不高的方桌。
便让行人自觉的驻足，叫老板上啤酒烧烤。
空气中是酒味混杂着调料味儿，溢漫整个鼻腔。
并不让人讨厌。
反而更像一种牵引，让他想尝试的冲动。
抬起的手臂让眼尖的老板一眼就注意到，他忙活完手里的订单。
便跑了过来。
带起的阵风让夜北庭蹙了眉，鼻间的味道并不好闻。
没有抬眼看老板，只是盯着他皮质围裙上的污渍出神。
那是各种调味料掺杂起的黑印。
耳边是老板雄浑的嗓音，有些刺耳。
“小伙子，要吃点撒子内。”
夜北庭抬眼看清了此人的模样。
平淡的五官因为笑容挤皱一起，颊处的纹理清晰可见，高挺的鼻翼拖起深窝处的眼瞳。
看着像是年近七旬的老人，可看他额前的细碎的黑发和稳健的步伐。
又证明他当值壮年。
听老板再次问他。
才垂眼，思索点些什么。
一到熟悉的女声拉回思绪，他转头看去。
姜莱说：“啤酒，烤鸭，脆肠，烤肉……”
她越过夜北庭，直接冲中年男人报了十几个名字。
最后还听她说：“周叔，记得不要放太多辣子哦。”
被叫周叔的人似乎跟她很熟，回了句，“晓得你口味。”便去烤架前忙活。
而啤酒则是姜莱自己去取的，一共五瓶。
搬上桌后，又见她拿起桌上的开瓶器，对准一扣，一股白沫直接冲了上来。
喷泉似的散开。
滴了不少在姜莱的黑色皮衣上，等气泡消失，她喊了声愣住的夜北庭。
“喂，一个人出来喝？”
她端起桌上的玻璃杯，满了两大杯，置了在他面前，另外的一口喝了底。
坐在了夜北庭对面。
瞅着他一脸的奇怪。
又问：“你什么表情？那么快就不认识债主了。”
他还欠着四万二的酒钱呢。
夜北庭是凭声音认出她的，上次的见面本就有些醉意，加上她涂抹了厚重的脂粉。
遮掩住了原本清丽的面容。
“你怎么在这儿？”
又是偶遇？
端菜上桌的老板先她一步解释，说姜莱是她这儿的常客。
没事还会帮他收夜摊。
夜北庭对他的方言不懂，大概意思还是姜莱帮忙做的解释。
“你不是本地人。”
两人的流畅交流让他怀疑是同乡。
同时，他也对眼前的女孩也有很多疑问。
为什么出现在那样的地方？
为什么看着上学的年纪没在学校？
为什么会离家？
她的父母允许她这样？
一连串的话想问出口，可出于唐突还是咽了回去。
看着桌上的烧烤，用餐纸裹住牙签尝了一小口。
有点担心味道，皱着眉尝了一口。
姜莱撑着脸，随口答：“不是。”披肩的长发滑落肩头，遮住两颊。
一双黑眸在他小心的动作上来回扫着。
看不过去。
直接捞起几大串，做起了教习师傅。
“你看着。”
她吼了声。
露出森白的齐牙，几根一起撸。
塞完后，扔了手中竹签，伸手接住掉出的碎渣，丢进了垃圾桶。
最后一杯啤酒灌下，满足的拍了下肚子。
才去看夜北庭。
男人露出惊愕的表情，咬着签上的碎肉，呆愣住。
“嘁，你那样就少了味道。”姜莱舔着牙梗，含糊解释。
见他还是不动。
捡了几签小的肉块，在他面前晃悠，“试试。”
夜北庭摇头。
他不想形象掉地，但耐不住姜莱的威逼，夺了过来，小口尝试。
“怎么样？”
姜莱离了坐，倾着上半身，凑他面前看他反应。
夜北庭因为她的靠近不适应，往后挪了位置。
说：“不错。”
姜莱听后，弯唇笑道：“还不止呢。”
她退了回去，又挑了几串不同的递给夜北庭，满了一杯啤酒，来回不停地重复动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