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平县街头,伪保安团的人三三两两在大街上转悠,一见到可疑人就拦住盘问。
已经换上日本兵军装的白乙化和吴涛拉低帽子,低头匆匆向县衙仓库走去。
仓库外,一辆军车停在门口。
日本兵进进出出把物资从仓库里搬到车上。
车下车上各站着一名日本兵,一个向车上递物资,一个在车上进行码放。
白乙化和吴涛藏在墙角观察。
“你去引开车下那个,我去干掉车上那个。”白乙化向吴涛分配任务。
“好!”吴涛走出墙角,却被一个人拦住去路。
“世……世波!”吴涛有点慌。
昨天他已经明确表示再见就是敌人,难道他是来抓他们的?
白乙化走出来:“黄世波,你真想当汉奸?”
黄世波目光复杂地盯着他们:“昨天刺杀竹野太郎的人是你们?”
“没错!是我开的枪。”白乙化神情自若。
“昨晚偷物资的也是你们?”
“那不是你让我们自己看着办吗?”吴涛有点生气。
“竹野太郎给我三天时间,让我找出刺杀他还有偷物资的人。”黄世波语气平静。
“他没死?”白乙化大吃一惊。他的枪法一向很准,怎么可能没杀死竹野太郎。
“你想把我们交出去?”吴涛的手摸向腰间,那里藏了一把匕首。
黄世波看向吴涛的手,苦笑:“我已经是你们的敌人了吗?”
“吴涛”白乙化制止吴涛,诚恳地策反黄世波。
“世波,我知道你是个孝子,但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没有国哪有家,你想保护你的家人,就该想一个长长久久的办法,日本人的凶残和无耻我们都知道,共产党人是杀不完的,这次是三天,下一次呢?世波,我真的希望你能成为我们的朋友、战友,而不是敌人。”
“白乙化,你还是那么能说!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黄世波笑了。
白乙化也笑了:“我就知道你还是原来的你!世波,你还记得昨天我问你日本人把物资转移到哪儿去了吗?我怀疑他们接下来会有大动作,所以我想和吴涛去摸摸底。”
“好!我去引开他们!对了,昨天听我爹说竹野太郎好像对沿河城挺感兴趣,不知道这车会不会就是去那的。要是真去了沿河城,明天中午咱们在沿河城东门碰头,一起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好!一言为定!”三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城外,高志远的队伍停在了一个岔路口。向左,是去三坡镇的方向,向右,是去斋堂镇的方向。
高志远在这里重新分配了担子里的物资,叫刘疤瘌挑起一个担子跟自己向右走,其他人向左将物资送回三坡镇。
高志远的操作引起了王亢的注意,他让其他人带日本俘虏先回三坡镇,自己一个人跟在了高志远和刘疤瘌的后面。
就在这些人兵分两路的时候,白乙化和吴涛在黄世波的掩护下,也藏到了转移物资的军车上。
由于车厢里堆满了物资,两人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觉得汽车一直在山路上颠簸着前进,不知道开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车里的物资一箱箱被搬下车,头顶的空间一点点亮了起来。
白乙化和吴涛紧张地蜷缩在角落里,焦急地思索着等会怎么若无其事的走出车厢。
眼看堆在面前的高楼一点点变矮,白乙化打算豁出去了。
就在他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枪声。
搬运的节奏被打断了,日本兵叽里咕噜地喊着什么,一窝蜂地朝一个方向追去。
白乙化和吴涛趁机跳下车厢,就见一群伪军跟在日军屁股后面向一个方向猛追。
白乙化拉住一个伪军询问:“出什么事了?”
那伪军可能因为紧张,也没留意白乙化一口大碴子味的普通话,结结巴巴地回答:“跑……跑了……壮……壮丁……跑了!”
壮丁?白乙化松开伪军,那家伙瞬间开溜,跑得比兔子还快。
白乙化环顾四周,身后赫然矗立着一座快要封顶的炮楼。
“吴涛,看后面!”
“狗日的,难怪运那么多物资过来。”
这一下,他们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小日本是在这里秘密修建工事啊!看来要打仗了!
王亢远远地跟着高志远和刘疤瘌来到了一个道观前。只见高志远停下脚步,警惕地四处张望。
王亢连忙躲在一棵大树后。心里直纳闷,他来道观干什么?
见无人跟踪,高志远走进了道观。
王亢小心翼翼地跟上去,探头往里一看,高志远正从刘疤瘌挑着的担子里挖出一包东西递给一个老道。
老道打开包装,是一块黑黢黢的砖头,只见他勾起小拇指,用长长的指甲在黑砖头上抠了一点放进嘴里砸吧起来,满意的连连点头。
鸦片?王亢心里大惊!
高志远从日本人的库房里偷了鸦片,还亲自跑到这里来送给一个老道?不,这老道绝对不是一般人。他是谁?他们想干什么?
王亢偷偷缩回脑袋,紧张得无法呼吸,这件事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只想赶紧回去报告给白乙化。
“八嘎”日本人怒吼着,拖着鲜血淋漓地壮丁走回来。那壮丁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瘦的就剩一层皮了。
他还没有咽气,但是嘴里不断喷涌的血沫预示着这孩子已经救不回来了。
白乙化捏紧了拳头,为了不暴露身份只能低下头不去看他。
炮楼里走出一个佩戴军刀的日本军官,在他身后,一群壮丁被日本兵驱赶着走到了炮楼前。
他们一个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脸上,身上到处可见被鞭打的伤痕。
逃跑的孩子被架到了日本军官的面前,壮丁们一个个低下头不忍去看。
日本军官缓缓抽出军刀指着那个孩子,突然转身用刀对着一众壮丁。
壮丁们吓得不断后退,又被身后的日本兵用刺刀顶着不断向前。
“哈哈哈哈”日本军官仰天大笑。
“害怕了?害怕为什么还要逃跑?我们大日本皇军供你们吃,供你们住,不过是让你们帮着干点活,你们有什么不满意的?”日本军官忽然面容狰狞地冲着壮丁们怒吼。
“看看吧!这就是你们不听话的下场!”锋利的军刀在空中划过半弧,寒光过处,头颅飞起,鲜血飞溅。
那个濒死的孩子再也感受不到痛苦了。
白乙化的指甲掐进了掌心,喉咙里发出压抑的怒吼,两行热泪再也抑制不住的夺眶而出。
寒风骤起,呜咽的风声似乎是天地的悲鸣。
在中国人的土地上,却让侵略者用中国人的血肉之躯筑起了坚强的堡垒,这是多么讽刺而又悲哀的事。
白乙化暗暗发誓,一定要拔掉这座炮楼!一定要在战场上让侵略者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