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全身黑衣的白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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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五月份的头一个七日,天上飘着毛毛雨。我以为这种鬼天气,把头不接活,就找女友白萍幽会。白萍生得白嫩又水灵,身子很丰满,性格又好,本来正在热恋。村长俩口子知道女儿跟我这个裹尸匠谈朋友,气得大发雷霆,死活不让我俩在一起。

  我和白萍的恋情只好转入地下,每次约会都像是地下交通员一样。不过看得出来,打从她父母棒打鸳鸯鸟,白萍对我忽冷忽热的。她是孝顺女,有一次哭着说分手。我没答应,两个就偷偷摸摸处着。

  今天她见到我,像霜打的茄子似的,一对大眼眸很空洞,没什么神彩。我开口问她出什么事了,她支支吾吾说没事。

  正在缠绵的时候,忽然我裤腰带上别的呼机就响了,一看是赵把头呼我,我就知道有活了。那会儿我是第一次出活,哪敢怠慢,就丢下神情恍惚的白萍,赶紧收拾行李,坐车直奔镇上,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不久车子驶入了镇上的汽车站。赵把头说好了,四个人就在汽车站集合。

  唐江镇是个很大的镇子,汽车站内人头攒动,我眼尖,在最里头的一排坐椅上看到一个独眼龙。那个人五十上下,下巴挂着密麻麻的络腮胡子,他应该就是把头赵独眼了。跟我想像中不一样,赵独眼海拔很低,不过身子横阔,看上去很结实。

  跟赵独眼凑一块的还有一人,长得膘肥体壮,一对铜铃眼很大。这人我不认识,老远就听他叽叽呱呱聊个没完。

  我提着行李上前,开口就问:“你好,请问是赵把头吧,我是宋黑子!”

  我话音落地,刷,两双眼睛灼灼的就聚焦到我身上。我全身神经陡地就绷紧了,看着赵把头那只单眼在我身上溜达,把我从头到脚溜了一个遍。

  旁边个高的粗汉子噗的大笑起来,笑嘿嘿的怼了我一拳,看向把头,一脸贱笑着说:“老赵,笑死人了。这样的能干裹尸匠?”

  那位一顿嘲笑,立即遭到我的白眼鄙视,我开口反驳:“你就是刘铁柱吧?我能不能干,你说了不算!”

  刘铁柱毛了:“我草,宋黑子,你牛个屁!老子一脚能把你踢飞,信不?”

  激烈的争吵引起群众围观,赵独眼急忙带着我们离开,走到站内雨濛濛的广场上,开口数落刘铁柱:“小宋是赛半仙介绍的,你对他客气点儿!”

  “老赵,你他妈对我也客气点儿!哪次背尸,不是老子打头阵?”

  “我对你还不叫客气啊。你打头阵,我还要揽生意呢!”

  “我就问你,这个宋黑子能干啥!叫他来分便宜饭吃,不如我们仨个干好了!”

  叭!赵独眼不由分说一个大嘴巴子下去说铁柱,懂不懂规矩?

  “嘿死老赵,你马拉个巴子的,敢怼老子?老子上哪挣不到钱,还就不在你这干了!草!”这座大肉塔不由分说,抬脚就走。

  赵独眼愣了愣神儿,一个劲赔笑说哎呀,铁柱,你我多少年的交情了。咱们这个队少了你,可不行啊。别跟哥置气,和气生财,哈哈!

  几句劝,倒是把刘铁柱拽回来了。赵独眼就单独把我拉到一边,拍拍我的身子骨开口说:“你瘦了点,吃饭要多吃俩碗。干这行,要有力气才行。”

  “赵叔,别看我瘦,我有的是力气!”

  “算了,看赛半仙的面子,不能空手回去,留下干几票吧。”

  听赵独眼说这个话,这摆明怕得罪赛半仙,先收下我,再找个由头叫我滚蛋。想到这,我脾气也上来了,心一横,有什么大不了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只见赵独眼掏出一个长方的铁疙瘩,这是手机。九十年代末,手机在本市还没有普及,看着赵独眼也有这玩艺,我一阵眼红,心说老赵还挺挣钱。赵独眼连打了好几个电话,等半天没见回电。

  刘铁柱也等得不耐烦,摸着咕咕叫的肚皮开口说:“我说老赵,你这个堂弟,狗屁本事没有,架子大得很!”

  “你才是架子大呢。说不定他有要紧事,我们先下馆子吃饭!”赵独眼还挺护短。

  吃完饭,赵独眼就从包里掏出一副扑克,笑哈哈的说:“铁柱,小宋,过来打几盘?”

  刘铁柱两眼豪光万丈,兴奋的搓着手道:“打十块的,哈哈!”他见我干巴巴不动,就瞪我一眼:“喂,来打牌!”

  “我不打牌的!”我满脑子琢磨白萍,哪有心思打牌。

  “连牌都不会打!”

  赵独眼打圆场说:“铁柱,你把小宋吓着了。他不打,咱俩个打!”他俩个就在小餐馆打牌,不时地听到刘铁柱发出震耳朵的大笑声。我呢,望着屋外的连阴雨,喉头苦涩。

  这时我很担心白萍了,回想上午跟她在一起,她几度欲言又止,好像有话跟我说,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此时我满脑子都是她尤怨的眼神,一想不对,就急着给她打电话去。没多会儿白萍就跑到镇上来了。

  我一看,白萍冲着我笑呢。可是我很快愣了一下,奇怪白萍怎么穿上黑衣服了?外套、打底裤、鞋子甚至围巾,从头到脚都是浓浓的黑色,甚至连她的挎包也是黑的!

  我还纳闷呢,以前白萍最讨厌黑色,她从来不穿黑色的衣服。为此我俩还发生过争执。今天她怎么大变样,难不成她要给我一个惊喜?

  这么一想,我就释然了。

  当时我高兴坏了,没多想就假装上厕所,偷偷地从汽车站溜出来。把白萍的纤纤白指从她口袋抽出来牵着她。我还说她的手这么冰,但这个季节天气有点冷,也没在意。兴冲冲跑到附近一家旅馆,开房要交二十块押金,可是我连二十块都拿不出来。白萍甜甜一笑,偷偷往我口袋塞了一把钱,惊喜的嚷嚷道瞧你,你的钱放在这个口袋,怎么忘了?

  我只能嘿嘿傻笑,开好房,把房门关上,白萍一头扑到我怀里,哭着说黑子,我想你!

  我心里一紧,捧着她的脸蛋开口问她你怎么了?不知怎么,我一碰到她的脸,就感觉一股寒意从头冷到脚,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还说是外面天冷,就走去把窗户关得严严实实。

  黑子,我害怕失去你,你知道吗?白萍死死的抱着我,看她哭得伤心,我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哪怕是我俩感情最炽热的时刻,白萍是从来不说爱这个字眼。

  怎么今天一切都不一样了,我的心一下悬到了嗓子眼,忽然大叫道,阿萍,有蛆,你背部有蛆!

  我大骇,瞪大眼睛看着白萍的肩胛骨那儿,从皮下钻出一只恶心的虫子来!

  天哪,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我一惊一乍,白萍气笑着打了我一下,说死鬼,你胡说什么呢?这是以蛆虫为图案的纹身!你看仔细点!

  什么,蛆虫纹身?我揉揉眼,仔细一看,果然是个纹身。我就怪不好意思道,阿萍,我眼花看错了!

  都怪你,好好的气氛让你破坏了。

  我心头一颤,脸上也阴晴不定。就这样在连阴雨的笼罩中,我和白萍在镇上的旅馆缠绵着。分别的时候,白萍依依不舍:“黑子,你好好照顾自己。我会想你的!”

  看着白萍上车,我怅然若失。

  直等到下午六点,这个时候夏天没到,天黑得早,加上天空中阴霾密布,雨水好像永远下不完一样。赵独眼亲自去汽车站找人,连赵有财的毛都没有。谁也想不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赵独眼一咬牙说:“赵有财来不了,东家都定了日子的,怪罪下来不好交代。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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