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紫凡晃着他的衣袖道:“既然明知保不住,那干嘛还非要你去不可呢?随便找几个人,胡乱走一趟不就行了?”
沈云飞听了,含笑拍一拍她的脑袋:“师妹,你又糊涂了。我刚才不是说了?我不去,看着不像,林语堂会起疑的。”
“那你就不顾念自己的安危了!”方紫凡气的跺一下脚,背过身去。
沈云飞知道,方紫凡关心则乱,跟她是说不通的。他只好把目光转向方定山,希望他能允准自己的计划。
方定山锁着眉头沉默半晌,没有更好的主意了,他只得答应:“好吧。就依此计而行,你带几个得力的人去,一定要注意安全。”
方紫凡听到这里,忽然回过头来:“大师兄,我有主意了!你多带些人去!把三师弟、四师弟、七师弟全都带上,还有秦镖头、何镖头、张镖师、宋镖师,此刻留在镖局中的人马,有一个算一个,连我也去。我不信咱们这么多人,护不住那两只箱子!”
沈云飞摇摇头:“师妹,你真是胡闹,咱们都走了,留师父一个人在这里,不危险吗?”
“这——”方紫凡愣住了。是啊,他刚说过“调虎离山”之计的,怎么自己就忘了呢?
“再说了,保镖一事,也不是人多胜算就大。若真有一流高手劫镖,纵使多带二三十人,也是无济于事的。”沈云飞一边说着,一边思索:“为了掩人耳目,是要带几个人手,不过——”
“不过什么?”
“哦,没什么。”沈云飞顿了顿道:“不过此行凶险,不知谁愿与我同去。”
行镖的事,就这样定下来。方紫凡虽然不舍,却也无可奈何,再加上惦念爹爹的安危,不得已只好放弃了与沈云飞同行的打算。
沈云飞走到白千千面前,望一眼她手臂上鲜红色的掌印:“雷姑娘,叫你受苦了。等会儿还要劳烦你随我去林语堂走一趟,好叫他们替你解毒。”
白千千俯身一礼:“沈公子,多谢你。”
她是该好好谢谢他的。刚才在大堂上,她刚被林震洪扼住手腕的时候,她就想谢他了,那时候他说:“好!林大爷,你放开她,这趟镖,我替你保,就以我的性命做保!”现在,为着替她解毒,他真的要去走这趟镖了。她不该谢他吗?
可是,他也该好好的谢谢她。若不是她,今日这场闹剧,真不知该如何收场。若不是她,他肩膀上的那一下,也就白挨了。
这是你来我往、投桃报李的事,所以没必要真的把“谢”字挂在嘴边。他二人想到这一层,禁不住相视一笑。
方定山与沈云飞重新回到大堂上,向众人分派走镖的任务。
本以为此行凶险,众人一定有所顾忌,谁知沈云飞还未开口,江平就道:“大师兄,不用说了,我跟你去!”
其他人也随声附和:“要说险,哪一次出镖不险?咱们吃的就是这口饭,难道事到临头当缩头乌龟吗?”
众人纷纷表态,只有李圣杰夹在人群中一语不发。不过彼时人多嘴杂,也没有人注意到他说没说话。
大家你争我抢的颇费了一番唇舌,最后议定了,就由江平与秦、何两位镖师随同沈云飞出镖。
前路坎坷,不知要遇到怎样的危险。当着众人的面,沈云飞故意强调:“三师弟,秦大哥,何大哥,你们既然随我出镖,这一路上的行止安排,可要听我号令,不可从心所欲、各行其是。”
“这个自然。难道咱们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三人应承下来。
可是沈云飞却固执的道:“口说无凭,还请立个誓来。”
三人听了微微一怔,但转念想到此番托镖关系重大,心下也就了然,纷纷保证道:“师父在上,众兄弟为证,此番行镖,我三人唯大师兄之命是从,令行禁止,绝无二话。”
“好。”沈云飞放下心来。随即安排他们分头准备马匹、干粮,一个时辰后,再回大堂搬运镖物。
那时他早调换了两只木箱,又用布幔遮盖。四人只当是为了托运方便而做的伪装,当下也不疑心,利利索索的将它们抬到马车上去了。
沈云飞骑着枣红马当先开路,江平驾车,秦、何二人一左一右分列两边。他四人均是多年习武,身材挺拔,气概不凡,勃勃英姿叫人看了好生喜欢。
白千千另乘了一辆马车,由雷旭照料着跟在后面。
要出发了,方紫凡依依不舍的送出好远:“大师兄,你一路小心,早去早回。”她一边说着一边眼圈泛红,赶忙抿着嘴唇强自忍住。镖行的规矩,送行没有掉泪的道理。
“好。”沈云飞郑重的点一点头。拨转马匹,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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镖队出了凤西街,不急着出城,倒是向左一拐,先奔林语堂而去。
泽州城本来不大,城南有点动静,城北立刻就有耳闻。所以当沈云飞带着众人行至林语堂门口的时候,三位林爷已经在门外等他了。林语堂的弟子分列左右,外围还站了些看热闹的百姓。
“哈哈哈哈,刚刚还说不愿接镖,没想到沈世侄这么快就打点好出发了,这方总镖头办事,怎么像个大姑娘似的,如此口不应心、言不由衷啊?”林三爷说着,裂开大嘴笑起来。
林语堂的弟子们便也跟着嘿嘿哈哈的起哄。
沈云飞见状,心下了然。刚才三位林爷在镇远镖局被挤兑的失了颜面,所以想趁着这次治伤的机会,把面子找补回来。难怪他们要在门外迎候了,原来是想让镇远镖局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
沈云飞想到这里,也不着急。他抿嘴一笑,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林三爷说笑了。小侄听说,黄牛甩尾是为了赶苍蝇,猛虎打滚是为了蹭虱子,二者皆非出于本心。今日行镖,有林大爷的毒掌催着,小侄不敢不快些。”语毕,恭恭敬敬的拱了拱手。
这是把他们三个比作苍蝇和虱子喽?林三爷被这话噎的一怔,满面笑容顿时僵去大半。
这时候,白千千已由雷旭扶着下了马车,行至沈云飞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