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一盏长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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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辰现在做的事情,很多人都不会清楚,而洛辰自己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就好像从未来而来,却是完全不懂这其中的悲哀。

   洛辰现在就是单独凭借着手中的红绳,企图找到余下的血钉,隐藏在废楼各个角落的血钉,血迹之下,钉着人的灵魂!

   “我这样做,会不会太过疯狂?”

   洛辰往楼下走的时候,心中也是拿不定主意,他能感知到那些细微的动静,也能看到圈圈涟漪散开的红色雾面,波纹之下,藏着的是每一份的恶。

   那种恶,洛辰不想它公之于众,因为不值得,也是因为所有的善良保持在这里,便是什么都存在了。

   【告知:离宿主百米内,有任务目标月筱的尸身,请宿主注意,请宿主注意。】

   原本,洛辰就没打算系统有什么回答,他知道系统不会对这些发表意见,它啊只会对公寓的事情产生兴趣。

   就像是现在,对于任务目标的事情,一点儿都不敢耽搁。

   【月筱的尸身?这里是二楼,你说的地方到底在什么地方?】

   【请宿主自己探寻!请宿主自己探寻!】

   洛辰本打算还要多问一下的,不过系统就是直接切断了这种可能性,愣是匿了。

   洛辰张开嘴,一口闭上,啥也不问了。

   紧接着,洛辰就是走在走廊上,二楼的空间事实上也不小,这栋废楼原本就是按照公寓模式来建造的,占据的地方自然也是大的。

   只是,系统说的月筱的尸身到底在什么地方,却是很难去分辨。

   可是,为什么系统判定我能够找到呢?

   洛辰伸手扶着墙壁,对自己产生了疑问,难不成是自己身上还有着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厉害之处?

   不对!

   应该是哪里有问题!

   洛辰微微眯起眼睛,另一只手却是拉紧红绳,系统出来的东西必然不会是那么简单的,无线拉伸,感觉用无尽头。

   对了!

   红绳!

   洛辰忽然低头看着手中的红绳,感觉很是激动,仿佛看到了什么线索就在他眼前招着手。

   洛辰抿住嘴,扶着墙继续往前走去,停下的时候,正好是一扇门。

   那门就是普普通通的木板,摆在那里,当做门,靠在墙边,还有些晃晃悠悠的,夜风下,丁点儿的声音就像是鬼语窃窃,若是有人从这里经过,必然是转头就跑,不敢深入,亦不敢从旁边经过。

   洛辰转过脚,手直接捶在木板上,整个身子站在门口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身后还牵连着红绳,那模样,就像是一步一步僵直着地走到这里,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事情。

   当然,那只是假想的,洛辰站在这里的时候,还是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

   洛辰抬眼,环顾着整个客厅,里面还有个小走廊,好像应该还有三个房间。

   短暂地得知这个消息,洛辰甩了甩脑袋,手一扯,红绳拽起来,落了个圈在他脚边上。

   接下来,有些事情就是超出了洛辰原本的预计。

   盘旋在洛辰脚边的红绳本来还是好好的,可是一阵风过后,竟然是颤颤巍巍地飘了起来,位置刚好到洛辰的腰间。

   红绳一动,洛辰自然就会有感觉,便是低下头,看到这一幕,瞳孔微缩,倒也是什么都没说。

   紧接着,红绳就像是被人拽着一端一样,往前挪动着,一指勾动着,一边是洛辰自己,另一端则是血钉。

   洛辰看着直直往前牵引的红绳,咬着嘴唇,脚一动,还是跟了上去。

   身后,木板咯吱咯吱的没有发出很大的声响,外面的世界依然静谧,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可是,当洛辰止步在这类似卧室的房间的时候,差点儿没有转身就走,这个房间怎么这么臭?!

   靠!

   这么臭的房间,叶舟他们的人过来的时候就没有特别检查一下吗?

   这感觉,靠,要升天了!

   洛辰站在门外,内心却是直抽搐,他该不会要进入这么臭的房间吧?

   简直都要比茅厕更臭了!!

   洛辰浑身哆嗦了一下,不敢想象自己进去后,要经历怎么样的摧残!

   洛辰舔了下嘴唇,到底是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想了想,伸手指慢慢卷起红绳。

   “我可不可以不进去?”

   洛辰问完就知道自己白问了,因为就在他话音落下去后,他整个人就被手中的红绳带了出去,几个踉跄,就是扑到了房间里,想出去也是不可能的了。

   洛辰脚趾抠地,靠,太臭了!

   这已经是洛辰再一次发出这样的感慨,可见这个房间里面到底有多臭。

   怎么说了,就像是那种臭水沟,腐烂的尸体,垃圾的味道,腐臭味儿,全部搅和在一起,形成伤敌无数的无敌大臭蛋!

   也不知道这个形容对不对,总之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洛辰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的,憋着气,不敢大口大口的呼吸。

   然而,洛辰不想动,自然有办法让他动,不动又岂是那么简单的?

   红绳被勾动的那一端,越来越长,直接贴到洛辰正前方的墙壁上,红绳从地面上一直攀岩而上,两边,慢悠悠地,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是,在洛辰眼中,却不仅仅是如此。

   因为随着红绳的上升,那墙壁上就是往外沁着血液,血液顺着墙壁不断留下,直到红绳一端停下,这些渗透出来的血迹才是停下。

   可是,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那些血迹也不是说有什么特殊之处,但是它再往下流淌的时候,慢慢地勾勒出了一个人影,一个呈现大字形状的人影,好像那种出警的时候,他们用白色粉笔画出的人物位置。

   这样一个影子出现在墙面上,还淌着鲜血,怎么看都会觉得不对劲。

   洛辰也是因为这个,才动了脚,走了过去,一过去,洛辰就是伸手触摸上墙壁,还有那淌下的鲜血。

   果然,那鲜血触在指尖,没有一丝丝感觉,只是指尖冰凉,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感觉。

   洛辰所看到的只是假象,只是有些东西想让他看到的。

   “看到你自己的影子,你的感觉如何?”

   洛辰没有收回自己的手,定定地看着墙壁,毫无征兆地叹了口气,有些不知如何去问的感觉。

   与此同时,洛辰的身后,阴风阵阵,灰尘卷起的时候,一道白色身影就是浮现,这道身影就是原本住在“非语”的月筱姑娘。

   月筱穿着一身白色交领襦裙,裙摆是那种蓝色夹杂着粉白色的,整个人看起来娇小可爱。

   不过,也该是如此,毕竟月筱只有十八岁九个月,正值花样年华,如何不是一个可爱的人了。

   “我没有身体了。”

   月筱站在洛辰身后,脑袋上的步摇一晃一晃的,看到墙体上的人影与血迹,有风从她脚底下吹过,裙摆浮动间,她那虚无缥缈的声音飘荡在房间里,却是很难抓住。

   “怎么可能会没有身体呢?你引我过来,不就是想把你的尸身带出来吗?”

   洛辰听到声音,指尖顺着痕迹慢慢划过那肩膀,才是转过身,看着穿着襦裙的少女。

   “你这一身很好看,比那一身碎花裙子更好看。”

   洛辰看到月筱不同于第一次见面时的装扮,愣了一下,开口夸赞着。

   “多谢。可是,我的身体再也找不回来了。这一趟,只是想让您知道,知道我这个人,知道这个世界。然而,一切都是不一样的,所有的都在变,我,我自己找不到了,所以,非语大人,我找到了您。”

   月筱的话越说越糊涂,甚至不知道月筱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有一点,可能是很清楚的,月筱本身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相反,月筱自己知道的事情有很多,只是她自己不愿提起罢了。

   对于月筱称呼他为非语大人,洛辰没有丝毫的想法,既然公寓定义为“非语之家”,非语成为他的代号也不无不可,以后有了这么一个称呼也是挺好的。

   “你跟着我,见到公寓,就应该明白,你所谓的事情就不算事情,尸身不在,可骨灰还在,骨灰若不在,你便也无法存在。月筱姑娘,你想要吗?”

   洛辰抿嘴,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但是他还是开了口,他不想一件事情没有一个圆满的结束。

   而且,月筱本身的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在剩余的有限的时间里,她会成为她应该成为的人。

   “不会成功的,我走的太累了,原以为那就是结束,可谁也没想到连一具完整的尸身都成了奢望。这里的每一个房间,都有着一个主人,我是这儿的主人,却拥有一张正常的床。非语大人,您说,那些漫长的时间里,为什么还有人执迷不悟?为什么要来毁掉我们这些平凡人的人生?”

   月筱摇摇头,她并不相信洛辰口中的话,也不相信这一切会有所改变。

   她生前最爱看书,志怪、神奇的都爱看,她知道有些事情,有些念想,都是难以想象的。

   可是,她还是不懂,不懂这一切,也不懂自己最后的结局。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她会做些什么了?

   好好读书,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手指下敲打出一个又一个的灵魂,那一定会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情。

   可惜,没有那样的画卷铺开在她的眼前。

   “因为执迷不悟,所以一错再错!所以,这条路到最后也不过断崖,因为从来都没有那样的美好,有的只是人的贪念。”

   洛辰看着月筱,就像是看着一个普通的灵魂在质问着,质问着所有的不公,自己却始终生不起怨气,她是一个可爱的人。

   “你真的很可爱,我送你一份礼物吧,既然离开了公寓,来到这里,你必然是离不开废楼了。但是,我会带着你走,带不了他们,却能够带走你。”

   说完这话,洛辰也不管月筱的脸上是什么表情,转过身又是再一次面对墙壁,看着墙壁上流着鲜血的人形,嘴角的笑意渐渐收敛,面无表情。

   洛辰看着面前的一切,一抬手,指尖缠绕着的红绳自动松开,飘在面前,起起伏伏,不断有绯红色从红绳本体上散开。

   看来,系统也是知道洛辰所想的事情,打算帮着洛辰一起完成这件事情。

   洛辰吐出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然后指尖微动,绕圈,结印,手掌一转,一个绯红色的五芒星阵图出现在他掌心前面。

   接着,洛辰推动阵图,直接贴到墙壁上,将整个人形都覆盖住。

   鲜血不再流淌,阵图散发着绯红色的光芒,熠熠生辉,格外的不一样。

   洛辰看到这一幕,才是后退至月筱的旁边。

   “你看,一切都会好的。你也会好好的,毕竟这么可爱。”

   听到洛辰这样的话,月筱歪头看向洛辰,不知道洛辰是怎么说出这么无厘头的话,只觉得这样的洛辰当真跟平时的他不太一样。

   看着看着,月筱掩嘴就是笑了起来,不行,洛辰怎么可以说话这么可爱?

   “非语大人,也很可爱。”

   也不知怎么的,月筱竟然是把心里面的想法说了出来,一说完,就是赶紧捂着嘴,深怕洛辰会发脾气。

   不过,洛辰听是听到了,但是没有发脾气,只觉得月筱这样也挺可爱的。

   “看着吧,尸身不敢说了,骨灰还能给你带出来,你想想,你希望葬在什么地方?”

   洛辰摸摸鼻子,虽然自己这话有些奇怪,不过,这是正儿八经的事情,又不熟那种把人骨灰都给扬了。

   听到洛辰这样的话,月筱愣了一下,大抵是没有反应过来的。

   月筱咬着嘴唇,又是抬头怯生生地看向墙壁,墙壁上阵图还在散发着绯红色的光芒。

   也不知道为什么,月筱看到这样的场景,只觉得一切都会好的,如洛辰所言,都会变好的。

   一念及此,月筱便是笑了,她看着墙壁,有些怅然。

   “我想回江宁,顺着江宁的河汇入大海。”

   月筱的声音格外的寂寥,仿佛这件事情,她以前想了很久很久,直到今日,才有机会说出口。

   “江宁挨着大海,以前我最喜欢去沙滩上,踩着湿湿的沙砾,看着远处的海浪打在礁石上,听着海浪的声音很是满足,海风会带着咸咸的气息扑在脸上,那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而且,我想回家看一眼,就看一眼,足够了。”

   月筱话口一开,就说了很多很多,说到最后又是沉默下来,近乡思切,她早就该回去了。

   七日,三年,七年,如今第十个念头,到底还是没能够成功回家。

   “等这里的事情结了,我们就去江宁,我带你回去。”

   洛辰听到月筱这样的话,抬手落在月筱的肩膀上,安慰着。

   与此同时,墙壁上,红色的光晕大盛,阵图消散,墙皮脱落,水泥碎开,露出里面红色的砖块。

   一地的碎墙块,扑腾起一阵灰尘,好一会儿才是散开。

   红绳因为这样的变故,围着砖块堆绕了一圈,颜色暗沉,没了先前红亮亮的模样。

   见此,洛辰忙是转动手中的红绳,把那一端全部拉了回来。

   奇怪的是,随着洛辰的拉动,洛辰的脚边并没有多余的红绳绕圈堆起来。

   但是,从洛辰到墙壁那端,还有有三四米的红绳,那些红绳去了什么地方?

   而且,洛辰脚边的红绳还是正红色的,没有那边暗沉、灰扑扑的模样。

   是洛辰的手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这红绳的奇怪之处本就是这样?

   是了,红绳是无限拉伸,有这样的奇怪之处,也不足为奇。

   月筱看了一会儿,也就没太在意,反而是看着地上的废堆,她原本就应该在这一片水泥当中。

   现在,月筱是真的说不清楚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看待地上的东西,只觉得无法直视。

   月筱摇摇头,叹了口气,站到了洛辰的身后,接下来的事情,她不想去看了。

   “你倒是会躲着。”

   洛辰觉查到了月筱的动静,不自觉地笑了出来,月筱这一手,倒是让他不敢动弹身子了,万一见到什么不好的事情,盖在他的脑袋上,可是不好拿下来了。

   不过,月筱的动作,洛辰完全没有在意,他看着前面的水泥堆,手指间牵着的红绳一头,暗沉、灰扑扑的,丝毫没有刚才的颜色。

   洛辰努努嘴,另一只手也是动了起来,掐手一捏诀,就是巴掌大小的蓝色,八角阵图浮现,是整个四方阵图交错在一起,散发着蓝色的光晕,徐徐漂浮到水泥堆上面。

   紧接着,萤蓝色的光点从阵图上撒了下来,就像是一场蓝色的雪点点,那画面一瞬间还是很唯美的。

   阵图上的光晕随着光点的落下,逐渐没了颜色,当最后一个光点落下的时候,整张阵图呈现银白色,两四方阵图以不同的速度转动,让人有些眼花缭乱。

   洛辰看见阵图变了颜色,指尖微动,变了个手势。

   接着,阵图停止转动,虽然还是那个八角阵图,但是阵图里面的纹路眼看着就是完全不一样了。

   阵图停下来,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芒,水泥堆中就是有着白色的光点升空,涌入阵图当中,有的颗粒大,有的颗粒小,有的一溜烟就跑上去了,有的还在晃晃悠悠的。

   那感觉就像是蹦蹦的,好像是什么在推着它们往前走。

   很快,银白色的光点就是没有了,阵图也是重新回到洛辰的手上。

   洛辰团吧团吧阵图,就是捏出一个象牙白色的小瓶子,上面还有着一个字,敕?

   洛辰看着手中的小白瓶,觉得那个“敕”字应该是个错觉。

   这个小白瓶里面的东西就是月筱有限的骨灰,有些少,但这已经是能够找到的最大极限了。

   “月筱,我们走吧,东西已经到手了,你是自己带着,还是我收着?”

   洛辰指腹摸了摸瓶身,想到还站在身后面的月筱,便是转过身,看着月筱,语气尽量温和地说道。

   “非语大人,不急,那里还有个东西。”

   月筱看着洛辰转过身,实现一下子就是落到那小白瓶瓶身上,本能地就是有一种感觉,瓶子里面的东西牵引着她。

   但是,月筱按捺住了自己的这种想法,反而是抬手指向洛辰背面的墙壁上,那里还有着一个东西。

   “嗯?”

   洛辰听到月筱这样的话,觉得有些奇怪,那里还会有什么东西了?

   想着,感觉捉摸不透,干脆就是反手捏着瓶子,又是转过身,看着整面的墙,除了堆砌的红色砖块,没有发现其它的不同。

   “大人想要的血钉,这里就有一枚,是为了证明我在这里。”

   月筱见洛辰还是没有发现,手捏着自己的披帛,压着声音说道。

   对于月筱而言,那血钉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十年来,她受到的折磨也是不可言说的。

   而且,那血钉太过于诡异,对于她们这种鬼物,那伤害性,简直就是爆表了。

   唉。

   月筱想到以往的事情,又是叹了口气,觉得十分不易。

   前边,听到月筱话的洛辰皱起了眉头。

   血钉?

   不对啊,他根本就没有看到这样的东西。

   可,为什么月筱一定要说血钉就在这里了?

   洛辰看着面前的墙壁,想不出其中的理由。

   紧接着,洛辰眸光一凝,定格在某一个地方,他刚刚好像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这样想着,洛辰干脆就是走了过去,直接站到水泥堆前面,伸手盖在墙壁上。

   这一弄,洛辰倒是真的找到了那枚血钉,隐藏在砖缝中,的确是很难发现。

   洛辰拔下血钉,转身看着月筱,轻轻一抬手,血钉连带着小白瓶都是消失不见。

   月筱看到洛辰手上的动作,张了张嘴,到底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

   “非语大人,接下来的路您要自己走了。”

   月筱一伸手,一盏宫灯被她拎在手中,檀色的宫灯,里面的灯火非常微弱,却是始终不肯熄灭。

   “这是长明灯,会一直一直陪着大人,灯灭时,有些路,大人就是不能够哦哟走下去了。”

   月筱把宫灯的木柄递给洛辰,说完最后一句话,一缕白烟飘过,啥都不剩下。

   洛辰看着手中的宫灯,眸色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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