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无谓摸了摸身上的软剑说道:“少爷,我先送您出肃川,然后我回来杀的这群狗官片甲不留!”
李廷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不,这样刘大就死的太不值了。”
辛无谓有些疑惑:“少爷,您不会这时候心软了吧。”
“想什么呢?!”
李廷闭上眼睛此时还是那一片片的血泊在眼前浮现。
“你想想愣子说的话,灾民们冲击赈灾粮的车队,虽然这是计谋。
可是官字两个口,那些知县知府们也可以说,得到消息有人意图袭击赈灾粮,所以定下计谋。
现在灾民们冲击车队已经成了事实,那他们就是劫匪!意图袭击赈灾粮车队的劫匪,死了也是白死。
而且真的要追查下来,那些灾民和猎户们甚至还要定罪啊。”
辛无谓气的一跺脚说道:“那就这么白白便宜那些狗官?!”
“不,说话想要硬气,就要有证据,你都说了是狗官,哪个狗官屁股干净?
他们不会无缘无故诱导灾民的,他们这样做肯定有他们的好处。
但是棱国官场的规则我不懂啊。”
辛无谓有些愤恨了起来。
“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看着他们白死吗?”
李廷冷笑了一声说道:“我们不懂,不代表没有人懂,人要想办法,那就办法太多了。
我们手头上就有一位动的官场规则的人,而且还是肃川最大的官。”
辛无谓想了想,而后眼中有些惊讶:“少爷,您说是总督?”
“是啊。”
辛无谓有些惊讶的说道:“少爷,您要回总督府了吗?”
李廷微微一笑,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是啊,没想到,越是逃避,就越要自己打自己的脸呐。
刘大死的冤啊,数十个猎户,数百灾民,天大的冤屈啊。
甭说他本来就是我爹,就算是认贼作父,只要能给他们平反昭雪,又有什么关系。”
辛无谓点点头说道:“好,少爷您先回去,一会肯定有官兵来搜山。
我给他们留点教训!
也能拖延一点时间,让刘二叔他们离开的远一点。”
李廷也双目带有些愤恨的说道;“好,正好,我也试试刚学的东西!”
辛无谓:“??”
李廷微微一笑,这一笑带有些狰狞。
……
“陷阱,无非有三种作用。
一为,困!
二为,伤!
三位,杀!
困要围而不动,伤要困而不死。
唯有杀,是最难,也是最容易的。
要狠,不够狠怎么能杀人。
要密集,否则避过要害,就杀伤力就很有限了。
范围要大,否则一旦逃出陷阱范围,那就是再厉害的陷阱,都没有用了。
……”
李廷喃喃念着昨晚猛男教他的口诀,一边手上开始忙活了起来。
“神风扣,一头拴在陷阱处,一头在引发处,只要引发处有动静,机关一触即发!
现在削木桩,时间是有点不够了,但是弄点尖刺的时间还是绰绰有余的。
掘土的时间不够,那就换上绳套。
不对,不是没有材料啊,无谓,把村子里的木屋拆了!
把木板和桩子都弄过来!
顺便看看有没有剩的吃的,我饿了。”
李廷手上忙活着,还不停的吩咐着辛无谓。
辛无谓一开始还有些犹豫,可是等李廷第一个陷阱弄出来之后。
他就没有丝毫意见的跟着李廷的节奏,开始忙活了起来。
按照辛无谓的想法,他是想猫在这里,和那些官兵游斗几番,杀他几个算几个,打完了就跑。
可是按照李廷这个陷阱,辛无谓才发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这别说对付的是官兵了,就算是自己从这里走一遭,也得带点伤吧。
“无谓,把木桩布在那边,这边撒上枯叶。
官兵被第一波陷阱吓住了之后,看到枯叶肯定不会踩的。
他们肯定从坡下经过,从上面把木桩滚下来,到时候肯定能弄死几个。”
“无谓,你那里的袖箭有没有毒,往枯叶里埋几个,扎不死他们吓死他们。”
辛无谓一边干着活,一边心里直发怵,这少爷平时看着多善良个人啊。
怎么一动手,这么狠辣啊。
我平时没得罪过他吧。
辛无谓一边干着活,一边嘀咕着。
……
此时威城县衙。
威城县令正在后堂坐着,一脸慌张的看着师爷问道:“他们真的动手了?”
师爷颤颤巍巍的捋了捋胡子,低沉着面色:“大人,粮食都被带走了。”
威城县令气的面色涨红,恼怒的拍着桌子喊道:“这可是三千石粮食,三千石!这是咱们威城灾民的命!他们怎么敢?怎么敢……”
师爷低着头摇了摇,眼里饱含泪水:“大人不只是粮食啊,咱们……咱们威城的灾民……已经十去八九了。”
威城县令听着师爷的话,猛的站了起来抓住师爷的胳膊问道:“什么?怎么回事?”
师爷咬着牙,一脸愤恨:“闵州知府联合三府府兵,用计将灾民骗到县西官道,而后呈围合之势将灾民扑杀。
跑掉的灾民也被他们追到了威城里,全部都死了,脑袋都被削掉了。”
威城县令整个人无力的倒在了椅子上,嘴里喃喃的说道:“什么?为什么?这可都是我们威城的百姓啊!!!
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威城县令无力的嘶吼着,整个人脸色刷白。
师爷也是低沉着脑袋,闭上眼睛说道:“这是一石三鸟之计啊,大人虽然您读书做学问比我强之甚多,可这为官之道,请恕属下失礼了。
其一,三千石粮食虽然不多,可是一省的粮食可就不少了呀。
眼下闵州知府和附近几个府库中都亏空甚多,若能拿出这批粮食。
便可以找理由说是高价收粮赈灾所致,兴许还能换些功劳。
其二,此次虽然是他们引诱灾民动手,可面上还是灾民先动手抢粮。
他们便可以以剿匪为名,冒功除名,一来是剿匪之功,二来是上报牺牲把空饷的帐走平,还能领到一笔抚恤金。
其三,这一刀也是砍了您的脑袋,如果小的提前通报您。
您一定会去阻止,当时一定动乱不堪,您也会被有心之人击杀当场,如果您不去,便是渎职之罪啊!”
威城县令听着师爷的话,面色惨白身子摇晃了两下,整个人都快瘫在椅子上了:“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我难道得罪他们了吗?”
师爷捋了捋胡子,面色愁苦:“不,不是大人得罪了巡抚大人,而是大人自己的身份太惹眼了。
大人乃是陛下恩科选材的一甲榜眼,而且出身京城名门之后。
理应留在翰林院,而后外放个知府或者督查或者御史,亦或者留在六部之中,可是大人为何被发配来了这鸟不拉屎的肃川边境,做了一个小小的县令?”
威城县令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师爷。
师爷脸色一变,一脸谄媚的说道:“大人,朝堂之上也是分派系的,谁都知道这肃川总督大人是陛下的亲信。
可是出了肃川,江浙,京畿三地呢?哪个地方当官的不拉帮结派?
肃川总督乃是恩科的头甲状元,更是如今陛下第一亲信之人,开始的时候还不是先发配江浙做了个县令吗?”
威城县令低头沉默了一下,而后说道:“你的意思是,陛下要把我培养成总督大人那样的亲信?所以其他官才针对我?”
师爷点点头:“大人,事不宜迟,现在只要您表态,将灾民们的尸首收拢在一起,处理掉。
让那些人看到您表态,那您的眼前这一难,不就过去了吗?”
威城县令听着师爷的话急忙点头:“对对对,快,快让人把尸首处理了,快去!”
师爷急忙弯腰退了出去,可是出了门之后,脸上的喜色却掩盖不住了,嘴里喃喃道:“哼!
头甲又怎么样,还不是个书呆子,要是出事了,先死的就是你,哼哼,哈哈哈。”
威城县令看着师爷出了门,面色迅速平淡了下来,深深地叹了口气:“可惜了这千百灾民啊。
千百条人命啊,他们也是自称父母官,对这些子民怎么狠得下心呢。”
而后威城县令又仿佛自嘲一般笑着说道:“陛下啊,您可是尽给我出难题啊,总督大人都被这些家伙给遮住耳目了,又何况是我啊。
简直是被困得死死是,现在要是有个搅屎棍就好了。
把这潭水搅浑,我才有出手的机会啊。”
这时一个佝偻的身影出现在了威城县令的身后,闷声说道:“这些地方官实在是太猖狂了,老朽都忍不住想要动手了。”
威城县令摇了摇头说道:“还不是时候,我们没有证据啊。
而且这些人怕留下尾巴,必然会清理痕迹,大动干戈是免不了的,我们和他们硬碰硬没有好处。
这件事牵扯千百灾民,那可是千百条性命,说是震惊朝野也不为过。
就算是被当做军功送往京城,陛下也一定会派钦差前来,到时候,这些人就会束手束脚,不敢动弹,那时候才是我们动的时候。
总督大人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我身上,这事一定要慎重啊?”
佝偻身影弯腰说道:“是。”
而后一闪身就不见了。
威城县令看着这空荡荡的屋子,嘴角一撇:“现在该是我演戏的时候了吧。”
正说着威城县令一把将门口的瓷瓶拿了起来,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还大吼着:“完了!都特么完了!”
“哈哈哈哈哈!瓷瓶,15两。”
“瓷盘2两。”
“花盆,四钱。”
“来来来,师爷一起砸,这都是本大人置办的,不能便宜下一任的王八蛋!呵呵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