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您不舒服就多躺一会吧。”
总督夫人端着粥走了过来,颇有些关心的说道。
李越倒是毫不在乎的说道:“心病还须心药医啊,廷儿就是我的药啊。”
总督夫人听着这话,笑的露出了牙齿,而后又迅速收敛了起来,有些小心的看向了李廷。
李越看着总督夫人小心翼翼的样子,当即说道:“行了,行了,妇道人家循规蹈矩是应该的。
但是墨守成规就不好了,廷儿虽然今天才回来,但是也是咱们的儿子,你不用这样。
对了,进儿呢?让他过来跟廷儿说说话。”
李廷:“???
什么意思,刚刚她明明不是这样的,都揪着我给我丢书房了!”
可是这话,他有点不好意思说出来啊。
总督夫人一听,当即叹了口气说道:“廷儿刚回来,进儿还有些心态不平,我罚他去祠堂抄写《女儿经》和《家训》了。”
李越一听,眉头一皱说道:“罚了多少遍?”
“二十遍《家训》五十遍《女儿经》。”
李越一听,当即喝道:“胡闹!男孩子家家的,抄什么《女儿经》!
《家训》他更是罚抄了无数倍,现在早已烂熟于心!有用的话还用等到现在?”
总督夫人当即微微弯着身子说道:“那我叫他出来?”
李越微微捋了捋胡子,想了想说道:“既然是罚,那就得有个罚的样子,抄书就算了。
让进儿写个《家训》读后感吧,一万字就行。”
“噗~!!”
李廷听着刚刚的话,还有些感觉李越对孩子挺和蔼的,可是现在,简直就是个魔鬼啊!
“另外既然是犯错,那就在写个罪己书,让我看看他的悔过之心,只要诚心诚意,字数就不多做要求了,三千字以上就行。”
李廷张着嘴巴看向淡淡然说着话的李越,心里有些怕怕的,现在我要是反悔,离开总督府还来得及吗?
我突然觉得,有点想家了。
而后李越转头看向李廷,微微一笑说道:“廷儿,你看这样罚你大哥,会不会比让他抄书更加刻骨铭心?”
李廷强咧出一个微笑,颤抖着腿,伸出拇指说道:“您真的是睿(mo)智(gui)啊,。”
李廷内心好崩溃啊,这种心情,就像是你发现作业没写,却刚巧老师要亲自检查作业,然后他转头看向你微微一笑的时候,那种绝望。
李越哈哈大笑了起来…………
午饭吃的很和谐,李廷连头都不敢乱转,李越说什么,他就应什么,多一个字都不敢说。
辛无谓也回来了,不过不能在主桌用餐,来福大管家引着他去了伙房,吃的虽然不如李廷,但也有些油水。
一顿饭吃完,李廷揉了揉肚子,满脸知足。
自打进了肃川,他反正是很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下人把残羹剩饭撤下去,换上了糕点和茶水。
李廷端着茶喝了一口,刮了刮刚刚吃的油腻。
“舒服啊,舒服!”
李越看着李廷舒适的样子,自己也笑了起来:“嗯,舒服了就好。
现在已经六月中旬了,再过三四个月,老夫就要回京述职了。
这段时间,你还能放松放松,好好玩玩。
等回京的时候,父亲在陛下面前给你在翰林院谋个职位,到时候你一边读书,一边学如何为官。
到时候,一步一步,考取功名,去地方历练几年,我再给你调回京城。
给你寻一门亲事,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再也不需要漂泊了。”
李廷摆摆手说道:“不用了,嘿嘿嘿。
我在江南住的挺习惯的,正好,信也送到了。
我就不多留下了,下午我就跟无谓回去。”
李越疑惑的说道:“你回去干什么去?”
李廷:“我娘还在江南道呢,我来的时候她还病了,我得赶紧回去。
再说了,肃川这边太干了,夏天热冬天冷的,我也住不惯啊。”
李越一听这话,高兴的样子瞬间化为了低沉说道:“对,你还不知道,给你的那封信还在书房呢。”
总督夫人急忙拦住李越说道:“老爷,廷儿刚来,有些事还是先缓缓吧。”
李越深深的叹了口气,摇摇头:“不用了,这件事他早知道比晚知道好。”
李廷:“你们在说什么呢?
和我有关系吗?”
……
“廷儿,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已经到肃川了吧。
对不起,娘等不到你回来了。
自从王神医给娘诊断出绝脉的时候,娘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
现在的你,实在是太不让娘放心了。
娘只能用那些刚烈的药剂,强行吊命,又多熬了这么些日子。
这些天,你一睡就是好几天,娘就站在你的床边上,想多看看你,多陪陪你。
可是身体实在是不争气,扛不住了。
你既然到了肃川,就要听你爹的话,不准刷小性子,也不准回来。
江南的产业,你不用操心了。
娘都已经换成了现银,留在了一个很隐蔽的地方。
如果你真的哪天有些不如意了,那就取出来这笔钱,安安稳稳的做个富家翁吧。
这笔钱藏的地方,只有你知道,什么时候你想起来了,才能取出来。
这样,娘也不担心你有没有能力保住这笔钱了。
廷儿你记住,听你爹的话。
你的记忆没恢复之前,不准回来。
不准吊唁,更不准你给我操办什么丧礼。
娘要把自己的尸体,葬在大海里……”
李廷读到这里的时候,双目已经模糊的难以看清字迹和纸张。
他擦着脸,不停地止住哽咽,可是那泪水和哽咽确实不是他能忍不住的。
李越心疼的看着李廷,挥挥手。
“让他自己静一静吧,这位小哥,你留下照顾他吧。”
说着李越带头离开了书房,只留下了辛无谓在一旁,陪着李廷流泪。
当书房的门关上的一刹那。
李廷终于忍不住了泪水和哽咽,大哭了起来。
“不可能!
不可能啊!!
不可能啊啊啊!!!
一定是骗我的,骗我的!!”
李廷一边哭,一边嘴里念叨着,泪水不停的从他的脸颊滴落在地上。
他不停地念叨着:“不可能,我娘之前还做农活,她说过,要采摘最早成熟的菜,亲手给我做一顿饭的。
我不信!!
不可能!!!”
切肤之痛,痛彻心扉。
这种感觉,是在梦里再疼,都感受不到的痛。
他不是第一次经受这种痛苦了,可是无论多少次,他都不可能承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