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前面女孩
我的天空是自由的，刘树安经常这样说，蓝天，白云，还有飞翔的鸟儿。面对现实，他又是蒙在鼓里，有时不得不装聋作哑能看在眼里的看不见，能听其言观其行的听之任之，他不能争风吃醋，又不能争权夺利，心却在滴血。
杨柳茹代理市委书记后，每天忙碌，刘树安为了表示支持也把工作担子主动承担一些，他不想让杨柳茹感到自己不支持她或怠慢她。然而，杨柳茹并不是这样想，她知道刘树安心里不舒服，想方设法劝他想开些。她发短信告诉他这是没想到的事，她何德何能担任代理市委书记，这是第一把手，她岂能放肆。
然而短信是短信，真正涉及到工作上的事，她一点也不含糊，实在出乎意外。有一次，杨柳茹安排工作，对市长也涉及到了，机关干部以为她会留面子，谁知她一点也没留情面，当着机关干部的面批评市长对工作不利。刘树安对此有些想不通，他打电话问杨柳茹：“你是什么意思，是说我市长还是说我呀，是不是对我有想法呀？”
杨柳茹说：“对你怎能有想法呢？我是希望你在工作上能出类拔萃，更上一层楼……”杨柳茹也担心刘树安对自己的工作有情绪，随时随地小心谨慎，她知道男人是小心眼儿，刘树安也不例外，在自己面前是有自尊心的。杨柳茹告诉刘树安不能听风就是雨，要有自己的主见，凡事要自己听其言观其行，自己拿主意，更不能听而不闻。刘树安说：“说来说去你还是对我不放心，是不是看不起我们了？如果看不起我们说一声，我好走人，我早就要走了……”
杨柳茹说：“你看你说哪儿了？我们是这种人吗？我对你没意见，对工作也没意见，我是想说你对我多支持一下，多给我出点主意，少让我操心……”刘树安说：“如果是这种态度端正我们能说东道西吗？现在你是一把手听你的，我们唯其是配合你了，至于工作上的矛盾激化我看还是不要计较了，避免心里不愉快，你说是不是……”杨柳茹说：“只要你不计较我是不能计较的，我怎能计较你呢？你看看我们在一起工作生活了这些年我们计较过吗？”
说是这样说，刘树安心里还是有想法的，他本来是为了避免和杨柳茹正面冲突，事实上，刘树安不得不冲突。刘树安的想法与所有人的想法是背道而驰，每天到点上下班，看见杨柳茹主动上前打招呼，并主动请求多工作。对他的态度，杨柳茹是心知肚明，她知道他越是这样尊敬自己越是在心里有些不舒服，并有妒忌心。为了摆脱他对自己的影响，她开始主动与他少接触，或不接触，至于工作上的事她不找他做，有事安排其他人。
刘树安接触杨柳茹少了，但对身边的人开始注意了，有一次机关开会，在他前面有一个女孩子引起他的注意。他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她说：“我叫苏叶……”他笑逐颜开：“真是一个好听的名字，跟你的人一样美……”
苏叶笑了，笑得很开心，在她看来，能让领导注意到自己是幸运的，而她更幸运，因为第一天上班就被市长问了叫什么名字。回到办公室，他问秘书，那个女孩子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机关进人我怎么不知道。
秘书说这是杨柳茹代理书记安排的人，刘树安当时有些不高兴，对杨柳茹安排人进来不跟他打招呼有些不满，然而又有些无奈。本来是听从自己的人，现在恍然大悟不听自己的了，而且居然是管着自己，这让他或多或少有点失去尊严。生活真的是很别扭，每天他都要接触各式各样的干部，与他们谈笑风生，只要杨柳茹一出现他马上变了脸色，他实在不愿意看见他这种样子，可是又没关系。他必须看，必须与各式各样人打交道。
为了逃避与杨柳茹的接触，刘树安寻找各式各样借口与苏叶相见，他想用苏叶替代杨柳茹，可是心里总是或多或少留有杨柳茹的影子。想离开杨柳茹，又离不开杨柳茹，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挑战性的行为。他这才感受到没有杨柳茹的生活日子是什么样，他的人生几乎崩溃了，如果不是为了面子硬撑着，他可能早离开这里了。
遇到苏叶是刘树安的幸运，苏叶是一个大学毕业生，本来她是到一家报社报到的，可是遇到杨柳茹非要调她到市委不可。杨柳茹说市委需要一个会写的笔杆子，而苏叶恰巧就是她们想像中的人。苏叶到市委第一天就遇到市长刘树安，她能不感到幸运吗？在一座城市有两个重要领导都重视自己，这事到哪找呀，只有她遇到了。
奇怪的是，苏叶感到有一双眼睛在注视自己，每天上下班她感到恐慌。不是她怕什么，她是感到自己做不好工作对不起领导。有一天傍晚，市政府秘书长打来电话要不得苏叶参加一个联席会，本来苏叶是有借口不参加的，可是秘书长说是市长点的将，她们不能不参加。既然是市长点将，苏叶只好参加了，而且特意打扮了一下。
在联席会上，刘树安主动邀请苏叶跳舞，苏叶在校园里就是跳舞皇后，在一个机关联席会上更是鹤立鸡群。刘树安看见苏叶跳得这样好，他兴奋地说：“你跳得真好，难教教我吗？”苏叶说：“我跳得并不好，哪敢教市长您呀……”刘树巡喜出望外：“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抽空教我如何？”苏叶说：“到时再说吧，我忙着呢……”
两人踩着舞点，说着话，很是愉快。苏叶说：“刘市长这个年纪的人能跳成这样实在是难得的，即使是年轻人也未必跳得好……”刘树安兴高采烈：“看你说的真甜，你的小嘴巴是否有蜜呀？”苏叶就笑，一双小手温柔敦厚地落在刘树安肩膀上，他有些飘飘然，情不自禁把苏叶往自己的身边搂了搂，靠了靠，而且是不失分寸，苏叶也没什么不愉快。
然而，恰巧就是这种时候，忽然闯来一个人打搅了刘树安的好梦，使他和苏叶不得不分手。刘树安亲近苏叶是有原因的，他想让苏叶与杨柳茹更亲近一些，为了工作他有时不得不与杨柳茹拉开一段距离，没想到半路杀出程咬金。
来的人是土地局长王冠龙，他是刘树安的同学，自从老土地局长出事后，刘树安就把王冠龙提成自己的亲信，而且是不断从王冠龙手里弄钱，几乎成了他的摇钱树。既然是王冠龙来了，刘树安不高兴也要陪笑脸，询问什么事。
王冠龙是大嗓门儿，一进舞池就高声地说：“我说刘市长你挺有闲情逸致，我找了你半座城原来躲藏在这种地方寻花问柳，你说你又是找的哪个漂亮小姐……”王冠龙不只是嗓门儿大，说话也没把门的，就是这种有门没门的人被刘树安重视着，即使是在这种场合也不能把他怎么样，相反对他尊敬有加，王冠龙一来，刘树安马上放下苏叶与王冠龙见面。
王冠龙是土地局的局长，老局长出事时，市里找了很多人也没有人愿意到这种地方当局长，他们说本来是不能犯错误的，到了这种地方难免不犯错误，因此让谁来谁不来。刘树安对王冠龙说：“我也不找你谈了，调你去这种地方当局长，立功受奖我往上报，犯罪活动我也往上报，有好处给我，没好处我不强求，可是如果你工作不好休怪我对你不客气……”就这样，王冠龙算是心甘情愿来这种地方当局长，实际上谁不知这种地方油水大呀，谁不知好处数不清啊？可是人们说话就是口是心非，明明得天独厚还寻找借口，明明吃喝玩乐还要说是受罪，对这种人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新官上任三把火，王冠龙上任头三脚踢得巧妙，把省直机关的领导都震动了，工作效果显著。刘树安马上派人了解情况，给予及时宣传，而写出这种材料的人就是苏叶。要说大学生就是聪明能干，苏叶了解到这种情况后，马上写出一篇文章投到省报，于是省报记者来采访，王冠龙的工作经验上了省报头条。接下来又是一番宣传，王冠龙成了名人，土地局成了市里典型。在这期间，刘树安多次来找苏叶，询问有关文章的事，而且给予指示，要宣传好这种典型。
也许人就怕出名，一出名什么都会改变，比如王冠龙，没出名前不论干什么都要小心翼翼，出了名后干什么都要轰轰烈烈，于是惹事生非，经常是给刘树安带来麻烦，而刘树安有时就是土地局的灭火器。有一天下雨，刘树安与王冠龙谈完工作后去吃饭，本来这是一件小事，可是偏偏在吃饭的路上下雨了。刘树安想走着去，王冠龙要坐车去，还要求有人打伞。这时刘树安不高兴了，斥责王冠龙：“你是不是有名了就自高自大了？”王冠龙没说话，这时有一个女孩子走过来，举着伞说：“我这伞送你们吧……”刘树安没有接，王冠龙却接了过来，嘴上还说着好听的话：“谢谢你送伞……”
王冠龙举着伞走了，刘树安气得站在原地不动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王冠龙会是这种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