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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狼,那些原本守在耶律齐主帐外的亲兵觉得有些奇怪,那只新皇走到哪儿都带着的,总是立在他手边的雪狼标本,竟然在大军拔营的前一天,消失了。
准确的说,是前一夜。
那晚,守主帐的侍卫好像都睡了一觉,确切地说,是陷入了一种半梦半醒的境地,迷迷糊糊中,他们似乎看到有一道纤细轻盈的身影,如鬼魅般飘进了主帐,而后好似还坐在耶律齐的床前,和他说了些什么……
然而,他们当时,却是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更不能发出声音呼喊示警,而后,他们就都陷入了黑沉的梦境。
待第二天醒来,昨晚发生的一切,又变得模糊不清,似乎,那只是一场梦。
除了那只雪狼,大营中没有任何异样。
因而侍卫们都没有声张,大军仓皇撤退,耶律齐变成那般模样,谁还会在意一只狼的尸体呢?
带走雪狼王的,当然是叶七七,她要把狼妈妈带回来,送回云山山脉安葬。
此时,他们恰好身在魏国与辽国的交界处,距离云山不远。
于是,忠国公率兵班师回京,南宫小王爷带着于家四兄弟,与百名黑甲军,陪同叶七七去云山。
朝廷已下了旨意,削雄州守卫王熹之兵权,押回京师受审,升王允为雄州路副统帅,而这统帅之职,在忠国公南宫小王爷等人的保举下,由原新军副统领吴清风担任。
吴清风终于,实现了自己投军报国、镇守一方的理想。
叶七七想,大师伯知道了,必然也会开怀吧。
在云山,安葬了雪狼王,叶七七在她墓前安放好供品,即将与之拜别之时,山谷里,响起悠长的,狼嚎。
一只、两只……无数只……狼嚎声渐渐汇集到一处,在山谷中回荡,形成一股,悲伤、凄苍、又无比坚毅的力量。
走出山谷的时候,叶七七回首,看到数十个黑色的身形,站在对面的山坡上,向她的方向,凝望着。
而后,那群狼,整齐地,抬首,以鼻尖指向天空,一齐发出一声,悠长的狼嚎。
这一次,那声音低沉中甚至,带出了几分恋恋的温情……
叶七七知道,那些狼是在为她送别。
它们记得她,就算是,这些狼已不再是当年狼王妈妈率领的那一批,但来自某种动物特有的直觉与神秘的基因,它们,还是记得她。
向着那山坡上挥挥手,叶七七也向它们,发出一声,如泣如萧的,嚎叫。
那声音,与当年雪狼王的声音,那般的,相似。
狼王妈妈、狼群兄弟,七七,永远记得你们……
与南宫御影时而并马而行、时而两人同骑、进而坐在马车内相依,走得累了,便找一处城镇村落休息,这一路,竟似出游一般,说不出的惬意。
如果不是天气渐寒,叶七七还真想再多走上几日,不愿这么快回京城。
其实这“快”也已是大军回京的十余日之后了。
顾东城等人到城门处迎接老大和他们的“大姐夫”一行,有点遗憾地说,那日大军回来时,明宗亲自到城门口迎接凯旋的将士,满城的百姓蜂拥而出,就连临近的县郡也多有百姓赶来。那空前的盛况,可惜老大他们,没一起回来。
叶七七与南宫御影相视而笑,盛况空前又如何?就算是举国百姓的簇拥,也不如他们两人,甜甜蜜蜜的二人世界。
朱潜见了师父,又是一番泪眼汪汪的激动,要不是碍着城门口人来人往,这货,又能跪在地上,来个痛哭失声。
顾东城笑他:“朱侍郎当街哭鼻子这事儿,要是被百姓们瞧了去,少不得又能成为京城几天的话题了。”
朱潜不好意思地拿袖子擦眼,回道:“顾尚书,说笑了,说笑了……”
原来,晋王通敌的证据被忠国公送至御前后,明宗皇帝下旨,削了晋王官职爵位,囚禁于原晋王府,至死,不得出府半步。
这位明宗,到底还是念了几分骨肉情份,没有对亲兄弟,赶尽杀绝。
卫贤因与晋王过从过密,同时,经晋王府几位幕僚的指控,说其参与了晋王谋反之事,但却拿不出具体有力的证据。只有人证没有物证,明宗没有将卫贤治罪,但这户部尚书之职,卫贤却也不再适合担任了。
免了卫贤的职务,明宗升了新科榜眼,朝中年轻一代朝臣的骨干顾东城,做了户部尚书。
至此,顾家一门两尚书,门庭大耀!
马品信其人十分知机,不待有人弹劾,自动请辞致仕,明宗允了,给他留了几分颜面。
这礼部侍郎的缺儿,就由朱潜补上了。
这十余日里,朝中还发生了几件大事。
一是,越国终于派了使节来,不只带来了丰厚的礼物,承诺不再收取魏国的岁币,从此两国友好相处,而且,还特地提出,要接李惟一母子回去,封李惟一的母亲为越国皇后,李惟一为越王,而这越王,向来是越国王储未登大宝之前的名号,也就是说,李惟一成为越王后,就是大越的太子殿下了。
听到此处,叶七七问小觉主:“你娘亲怎么说?”
李惟一摇头:“我母亲说,她不回去!”
正该如此,之前在越国受了多少委屈,不给名份,还不让生孩子,有了孕,一个个的给打下去,如果不是逃得快,连李惟一这惟一的儿子,也给弄没了。
就这,还回去?真当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哄孩子呢?一个皇后之位,就能抹平之前所受的所有苦楚?
李惟一他娘亲要是真回去了,叶七七都瞧不起她。
“那你呢?你怎么想的?”叶七七问李惟一。
这一次,小觉主却点了点头:“我是要回去的。但,不是谁让我回去,更不是去接谁的皇位,因为我不想成为一个傀儡,不想成为他们用来制约大魏的武器!终有一日,我要凭着我自己的本事回去,把皇位夺回来!”
叶七七伸出手掌,拍在小觉主的肩膀上:“这就对了,聪明!”
小觉主笑:“跟着这么聪明的老大这么久,想不聪明也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