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论胡同里最有面的人，非牛爷莫属。
几十年了，胡同里打听一下，哪家消费给过现钱。
不是没有钱哈。
人家有钱。
自大明朝开始，就是给皇家做物件的。
龙床。
龙椅。
龙案。
什么好东西人家祖上没有做过？
什么赏赐人家没有得到过？
现在住的大宅子，就是明代木匠皇帝明熹宗朱由校赏的。
三进三出。
气派得不行。
虽说近些年，没落了很多，瘦死得骆驼也比马大。
非寻常人家可比。
家底还厚。
但人家就是不给现钱，要挂账，要的就是这个面。
过几个月再来一次结清。
本身也是资深木工，打得一手好家具。
深受大户大家喜欢。
眼力劲更非寻常人可比。
一样老家具，摆在他面前，什么地方的工，什么材质，什么朝代。
那是一眼能看得出来。
还是徐慧真半个师傅。
徐慧真没少在牛爷那里学习鉴定老家具的方法。
有什么家具看不准，首先想到的不是别人，是牛爷。
本身为人还好爽，仗义。
深得胡同人敬重。
谁不给几分面？
岂是易中海，刘海中，阎埠贵之流可以比拟的。
他们也就在自家院子抖抖威风罢了。
出来，没人买他们的账。
第二位关爷。
人送外号九门提督。
祖上那是当大官的。
现在家道是没落了。
家里的大宅也被没收了，住在一个独门独户小院子里。
那也是一号人物。
人称酒仙。
什么酒，不用品，闻个味道就知道是什么酒。
眼里劲也好。
什么老物件，是真是假，都瞒不过他的火眼金睛。
一样不是易中海，刘海中，阎埠贵之流可以比拟的。
第三位，杜爷。
名头相对弱点，也没啥过人的本事。
但人家有个好儿子，现在了不得，混得可好了。
一样也是一般人不敢招惹的存在。
一样是爷。
不能怠慢，得小心伺候着。
今天他们三人前来凑热闹，评委当之无愧就是他们。
别的什么人，没有资格当这个评委。
他们也乐意。
十分期待泽丰园大厨烧出来的肥肠味道如何。
没错。
所谓的九转大肠，就是红烧肥肠。
只是相比一般的红烧肥肠，它的做法更加复杂。
文人雅士，为了把它跟一般的红烧肥肠区别开来，取名九转大肠。
此菜，也是鲁菜经典，十大名菜之一。
旦凡学过厨的，没有不会烧的。
区别在于好与差。
好的，色泽红润，通体半透明，柔韧异常，层层相叠又层层相分。
吃起来质地软嫩，兼有酸、甜、香、辣、咸五味。
还肥而不腻，鲜香味美，异常适口，久食不厌。
差的。
也就凑合吃。
还能扔了不成。
多糟蹋东西。
肥肠无论现在还是以后，都是好东西。
尤其是京都地区，爱吃卤煮，肥肠是重要的原材料。
徐慧真经营的小饭馆，也有卤煮卖，所以不用担心后厨没有肥肠。
…
后厨。
比试三人，热火朝天忙碌了起来。
马师傅做法最简单。
焯水一遍，油炸一遍，再灌上他调的料，小火焖15分钟，即可出锅。
肥肠得趁热吃，尤其是冬天。
冷了口感会大大降低。
做好以后，马师傅急忙端出来给三位评委品尝。
有关马师傅前天晚上当众给徐慧真甩脸色。
扬言自己要参加，不会比何雨柱差的事，也在胡同传播开来。
没啥好说的。
手艺人，用手艺说话。
手艺好，该你狂，该别人巴结你，讨好你。
手艺不好，那对不起，哪里凉快哪里歇着去。
谁有资格摆谱，你都没有资格摆谱。
把菜盘摆在三位评委面前，马师傅忐忑等待起来。
三位爷客套上了。
“牛爷先请。”
“关爷先请。”
“还是杜爷吧！”
陈雪茹笑盈盈道：“三位都是爷，分什么先后。”
“又是新春佳节，这么喜庆的日子。
“一起品尝，岂不美哉。”
“这话我爱听，关爷，杜爷，我们一起吧！”
牛爷发话。
剩下二位爷哪能不给面。
接过徐慧真递来的筷子。
三人一起品尝。
“牛爷最年长，牛爷先说吧！”
担心三位爷又客气上了，陈雪茹干脆点名。
牛爷细细回味了一下。
“还算可口，但比不得前天我在飞鹤楼吃的九转大肠。”
“人家那个肥肠烧得真是好，颜色金黄，看着就有食欲。”
“反关马师傅这个，从品相上，就差了飞鹤楼一截。”
“味道也是。”
“飞鹤楼大厨烧的九转大肠，吃一口在嘴里，口感软糯，味道极佳。”
“马师傅这个，无论口感还是味道，都差了很多。”
关爷深以为然。
“牛爷评价中肯，我没有不同意见。”
杜爷颔首。
“我也是这个态度，比飞鹤楼的九转大肠大大不如。”
“跟泽丰园的九转大肠，更是没法比。”
马师傅躬身道：“三位爷评价中肯，我也自知之明，不敢跟飞鹤楼，泽丰园等名楼大厨比。”
“能胜过傻柱，得到牛爷一句还算可口的评价，心满意足。”
“也算为自己正名，起码菜不像某些人说的那么难吃，处心积虑要换掉我。”
“离开这里，不愁找不到工作。”
傻子都能听出来，马师傅话里有怨气。
前天徐慧真不愿跟马师傅理会。
今天。
当着街坊邻居。
当着几位爷的面，可不会任由马师傅污蔑。
徐慧真沉声道：“马师傅，你想离开小饭馆，另谋高就，我不拦着你。”
“但你说，有人说你菜难吃，还说有人要处心积虑换掉你，应该是指我吧！”
“来，你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菜难吃？什么时候处心积虑也要换掉你？”
“我换掉你，需要处心积虑嘛！！”
太看得起自己。
忘记这里谁是负责人。
徐慧真才是这里的负责人。
不说一句话就能把马师傅换掉，集体经济。
但真要有比马师傅更好的，打个报告上去，还是能换掉的。
马师傅说不出来，徐慧真压根没有说过这些话。
是他听别人说了以后，臆想出来。
但不证明他无话可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