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铃还需系铃人,墨离罡的创伤,只有无魂神族的人能解。
似若膏肓的离海卧于床边,眼睛努力的撑开一条缝,慈祥的看着坐在椅子上静静看着他的画南芊。嘴巴动也未动,似乎想说什么可又很是无力。
善解人意的画南芊站了起来,走到画木离海床前,轻轻趴在画木离海枯瘦的胸膛,把离海的手举起放在自己的头上。
离海笑了,轻轻的笑了,无力睁开的眼睛里流出了一滴泪水。
他对画南芊的宠爱甚至过犹画天明和瑶蓝,不止因为画南芊是画家最小的嫡脉,也因画南芊如他一般乃是双生魂。
整个苍脉世找不到第三个的双生魂,画家却有两个,虽然之间隔了四百多年。可的的确确是画家的血脉,这是骄傲,也意味着画南芊将会走上不同常人的路,那条路艰辛痛苦,莫大的凶险和未知。
而自己是那条路上的淘汰者,因为他的双生魂并不完整,另一魂从始至终没有与他的思想有过回应,直到他将那魂赠于离山。
天已小晚,瑶山君与瑶蓝还在为离海的创伤焦头烂额的想办法。
离海寝房,门被打开,进来一人,刚毅干练,挺拔的腰杆,脸上毫无色彩,只是看向床上离海的眼神似乎有些动容。
离山叠于背后的双手轻轻的抱起已经睡着的画南芊,将画南芊送入屋外画扇怀中,对画扇叮嘱了些什么又转身折回离海寝房。
离山坐在床边椅子上静静的看着离海那孤弱的脸。
良久。
“姐夫,谢谢你。”离山对着离海轻轻的说了一句。
过了半晌:“在你受伤回来那天,我的魂就如清醒了一样,这本来就是你的第二魂,可能受到原宿创伤的刺激吧。我全记起来了,姐夫。我叫阎心河,可我更喜欢你给我起的名字,画木离山,好像我们如兄弟一般。”
嘀嗒,泪水落地的声音,阎心河的眼泪落地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似乎有些清透,也让他想起了离海对他说过的话“男人的泪,不可祭苍天,不可祭厚土,那是留给故人的珍贵。”
他不想离海成为他的故人,他将后脑倚于座背,闭上双眼,这样他的眼泪就无法流出。
一幕幕往昔却出现在他眼前。
父亲阎骨川被人追杀至乌青崖边,自己在劝父亲收手改邪归正的时候未料来人指向父亲射出的一把漆黑袖剑,姐姐阎心爱用身体替父亲挡下那一剑,死在自己脚边。
姐姐是自己一辈子的依赖,自己从未见过父母,只有姐姐常常在夜空下给自己讲母亲的美丽慈祥,父亲的威明神武,其实姐姐只见过母亲,并没有见过父亲。
可姐姐为了自己的向往和愿望,还是在星空的徐风下给自己编织了一个个美丽的梦,他知道姐姐也很痛苦,也很思念那不曾识得的父亲,和那已经模糊的母亲。
后来长大了,他不再经常问及姐姐父母的模样,因为他能感觉到姐姐的难过。
再后来,姐姐爱上了一个也爱她的人,画木离海。
那人出现在姐姐栽培的小小花田中,一身白袍齐踝,黑发扎成一缕甩与右肩,两鬓的长长的发缕落在紧致的下巴,看似瘦弱孤单,却又似乎深藏不露。
阎心爱怒斥那人挪开踩到花草的脚,那人看了阎无爱一眼满脸羞红,边退边道歉,可因为太紧张又接二连三的踩到其它花草。
阎心爱生气的泼了那人一瓢冷水,最后那人一屁股坐于花田间,再也不敢动了。
阎心爱气的笑了。
后来,那人便是阎心河的姐夫也是师傅,画木离海。
离海告诉了阎心河外面的世界,年轻的阎心河早已对司空一率的生活乏倦,死缠烂打说服姐姐阎心爱一起到外面的世界。
姐弟两在离海的照顾下过的逍遥自在。
阎心河对这外面的世界甚是欢喜,阎心爱也慢慢开始学会享受街上人来人往的乐趣。
那夜,一个男人来到姐弟两的住处,说他是阎心爱和阎心河的父亲,那男人长相魁梧冷峻,眉目间的确和阎心河几分相似。
但不敢相信从未见过的父亲就这么出现,直到那男人从脖下取下的四叶花残瓣项链,阎心爱终于抱着那个男人哭了。
阎心爱说过,这四命花项链是母亲给的,父亲一瓣,母亲一瓣,阎心河与阎心爱各一瓣,凑到一起就是完整的四命花。
姐弟两的父亲阎骨川问及了他们母亲的事情,阎心爱看着阎心河酝酿了半天,终于含着眼泪告诉阎骨川母亲被人杀害了。
阎心河不敢相信的看着阎心爱,他觉得姐姐在说谎,小时候阎心爱明明告诉他母亲是去远方寻找父亲了。
阎心河那夜离家未归,约莫半月,回来的时候父亲阎骨川已经不在,他接受了姐姐阎心爱的道歉。
其实他根本没有责怪阎心爱的意思,他的短暂离开,只是回到了原来的住处千蝶林。
他让自己沉静在这荒僻的安静里,他要让母亲已经死去的忧伤冲刷自己思念的心脏,直到冷静。
他问姐姐父亲为何离开,阎心爱不愿说。
后来,他沿街过巷的打听阎骨川这个人。
终于知道了父亲阎骨川的事情,只是,他似乎有些后悔想知道这些。
那日,听闻幽城九士在追杀第一凶人阎骨川,一直想劝阎骨川改邪归正好好过日子却一直找不到父亲的姐弟两心急火燎的边问边赶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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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弟两于崖前对准备跃身离去的阎骨川喊道
“你是我们的父亲,终于出现,为何又要离开?”
阎骨川的背影突然颤抖了一下,慢慢的回过身,任由狂风掀起他那斗衣的帽篷,露出那张满是沧桑胡渣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