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洪七公默然无语,显然是陷入了深思,江海天又道:“说句不中听的话,现在临安的那皇帝老儿只顾享乐,军中自岳鹏举之后再无人也,蒙古铁骑灭了金国后,必会南下侵我大宋,到时候如何抵挡?金国毕竟经营多年,此次蒙古进攻金国受挫,久战不下,我估计刚才那些蒙古人就是他们派来与我们大宋结盟,夹攻金国的;洪老头儿,你想想,若是让那帮使者到了临安,那皇帝老儿又怎么会懂‘唇亡齿寒’的道理,定会欣然答应,到时候金国一灭,大宋祸事不远矣!所以,就算那些全真教弟子不杀那些蒙古人,我也会追上去把他们杀个干净的。”
江海天一番话,在洪七公听来,无异于旱地惊雷,和江海天认识这么久了,原以为江海天只是个功夫不错的年轻后辈,现在看来,自己还是看走了眼,这家伙,绝对有王佐之才啊!其远见卓识,恐怕当今世上无人能比,当下叹道:“小子,和你认识这么久了,我今天才看清你,你不去当官儿可惜了。”
江海天将一块烤鸡扔进嘴里,边嚼边道:“哈哈,洪老头儿,你要害死我么?就如你所说的,那种生活哪有做叫花子逍遥自在,我也一样,做官哪有在家哄哄老婆,睡睡懒觉,没事出去玩玩自在啊?到时候若是大宋真的有难,我就去蒙古杀他两个甚么大汗小汗的。”江海天爽朗笑了。
听江海天这么说,洪七公也笑了。就本质上来说,江海天和自己是一类人,都是喜欢放dàng不羁、逍遥自在的散漫之人。心结一解,洪七公心情顿好,当下也拿起烤鸡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两人吃罢便各自躺倒歇息,一夜无话。
翌日,两人收拾行装上路,策马一路向东,不日便来到了舟山。正是盛夏时节,江南民谚云:“六月六,晒得鸭蛋熟。”日光暴晒之下,吹起阵阵海风,咸腥味扑鼻。江海天前世只去过海南和青岛,见过两次大海,如今一见,却是有一种隔世之感,心下不禁感慨。
却说两人行至码头,雇了一艘海船。江海天记得海边之人对桃花岛畏如蛇蝎,要去的话好像先说要到甚么虾峙岛什么的,但由于时间过得久了,那岛的名称却是有些忘了,说了好半天才让舟子明白那是什么岛。
两人出海后,江海天却是显露武功逼着舟子向北,一路向桃花岛驶去。正值盛夏,东南风盛行,正是顺风,船如箭发,不多时便到了桃花岛地界。还未及岛,江海天便闻到海风中夹杂着的扑鼻花香,远远望去,岛上郁郁葱葱,一团绿、一团红、一团黄、一团紫,端的是繁花似锦。
洪七公笑道:“哎,老叫花子我和黄老邪虽然功夫上不相上下,可说到黄老邪这养花弄草的本事,我却是真心佩服的。”两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船已傍岸,两人便跃上岸去。那船夫见两人上岸,却是调转船头,飞也似地逃了,连船钱都不要了。看得江海天一愣一愣的,心道这黄老邪在外界的名声可真的不咋地的啊。
江海天和洪七公上得桃花岛,只见岛上桃树林立,江海天心里知道这桃林之内却是包含着无穷的奇门遁甲的变化,却是不敢轻易进ru;洪七公却也是来过桃花岛几次,深知其中利害,只好在外面等候。
两人等了半天,还不见有人相迎,没奈何,江海天只得运起全身功力大喊道:“郭老弟,黄姑娘!我来看你来了!”洪七公亦是运功大喊:“黄老邪!我老叫花子不远千里来你桃花岛做客,你这般让老叫花子吃闭门羹,这是甚么待客之道?”两人皆是内力深厚,特别是江海天,内力深厚可谓是旷古绝今,大喝之中暗含着内力催动的行功法门,一时间两声大喝响彻全岛。
过不多时,但见从桃林之中转出一个中年人,“啊啊”地打着手势,示意两人跟着他走。江海天心道这必是桃花岛上那些哑仆了,当下用手肘捅了洪七公一把,两人便跟着那哑仆进了桃林。
却说两人跟在那哑仆身后,七拐八绕,只觉得那哑仆越走越快;江海天不识奇门遁甲,早就被转晕了,渐渐有些跟不上了;但见那哑仆忽地拐了一个弯,便不见踪影;当下慌忙回头,却也不见了洪七公的踪影,心下不禁有些慌了。江海天有些无奈,得,进桃花岛不成,还和洪老头儿走散了,这可如何是好?
“哼!不就是奇门八卦么?老子还不信了!”江海天心中郁闷,同时心中亦是有些不信邪,心道自己堂堂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且不谈有各种自然常识可供辨别方向,再加上有各种RPG游戏走迷宫的经验,难道还冲不破你这小小的奇门八卦不成?当下用六脉神剑在树上歪歪扭扭、东南西北风一溜乱倒地刻上:“本大爷到此一游”,然后看着太阳的方向,朝一个方向甩开大步便走。
一个时辰后。
江海天傻愣愣地看着眼前桃树上刻着的“本大爷到此一游”,顿时傻掉了。自己好像成了如来佛祖手心里的孙猴子了……
“啊!谁来救救我!奇门八卦不好玩!”一声惨叫从桃林之中想起,响彻了整座桃花岛。话分两头,却说洪七公在桃林之中,只觉得那哑仆越走越快,七拐八绕,正奇怪前几次来桃花岛的时候这带路的哑仆好像并没有走这么快啊,难道是心理作用?略一分神,却不见了哑仆和江海天的身影。
“喂,江小子!”洪七公运功大喝,却丝毫不见江海天的回答,当下心中也有些着忙。洪七公正无可奈何之时,却见前面那个哑仆忽地又转了回来,“啊啊”地打着手势,示意洪七公跟他走。洪七公无法,只得跟在哑仆后面。走了一会儿,忽听得远处一声大喊:“啊!谁来救救我!奇门八卦不好玩!”听声音,正是江海天,连忙示意哑仆去接他;可那哑仆只是“啊啊”地打着手势,只推耳聋,并不去接江海天。
洪七公怒道:“你去是不去?”忽出一掌,打在身旁的一棵桃树上,那树“咔嚓”一声倒了,断口犹如刀砍斧剁一般整齐光滑。那哑仆见状甚是惊恐,拼命地打着手势,指着远处,又指指自己,洪七公顿时了然,这多半是黄老邪这家伙吩咐的,不由怒道:“好!我见了黄老邪,倒要问问他,这是甚么待客之道!”当下不再言语,只是跟在哑仆的身后不题。
话说江海天在这桃林里转悠了半天,却丝毫没有头绪,眼看太阳落山,却依旧走不出这片桃林。黄药师不愧是阵法大家,这片桃林被他随意摆弄之下,竟有如此阴阳开阖、乾坤倒置之妙,江海天虽是郁闷,在切身体验过黄药师阵法的玄奥之后,也不得不衷心佩服。
江海天又在桃林中晃了一阵,仍旧找不到出去的路,心道这么半天还不见黄老邪来接自己,多半还在为上一次自己归云庄打伤他生自己的气,要不然也不会借着这大阵为难自己;反正自己也出不去,如此这般好似无头苍蝇一般狼狈乱转,岂不正合了黄老邪的心意?只怕自己越急,黄药师越是得意。当下便索性一屁股坐下,倚着桃树一头睡倒,二郎腿一翘,从怀中掏出干肉,腰间摸出酒葫芦,吃喝起来,倒也逍遥自在。
江海天吃了一会儿,正兀自享受之时,忽听得南面传来阵阵箫声,伴着海风缓缓送来。那箫声美妙无比,似浅笑,似呻yín,似低诉,柔靡万端,真好似一位风情万种的绝代佳人在侧,撩拨着人的神经和理智的底线。
那箫声猛一入耳,江海天倏然一惊,心中就暗道不好,这定是那厉害非常的《碧海潮生曲》,慌忙翻身坐起,想要收敛心神,可偏偏那箫声神妙无比,心中竟不由自主想起自己与,穆念慈在一起时的一幕幕来,只听得江海天血脉贲张,浑身燥热。江海天虽是两世处男,可上辈子作为一个合格的宅男,“爱情动作片”自是没有少看,是以无法抵挡那《碧海潮生曲》的威力。
江海天猛地一咬舌尖,一阵剧痛传来,心神稍定,当下不由怒了。靠,黄老邪你要对付周伯通可以,干嘛把老子也算上?明知道老子就在这附近,你还吹《碧海潮生曲》?既然如此,我还偏不让你如意了!当下深吸一口气,一声长啸勃发而出:“黄老邪!你没事吹甚么《碧海潮声曲》啊有木有!还让不让劳资睡觉了有木有!!”江海天的内力本就在黄药师之上,而江海天此番更是用内力吼出,声音响彻云霄,周围的树叶被震得飘飘而下,却是压过了黄药师吹奏出的《碧海潮生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