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言|情|小|说 “保护王爷!”不得不说完颜洪烈的真本事还是有些的,那些亲兵们乃其一手操练,见江海天只身一人冲来,都各自忠实地履行职责,前排的兵士举盾岿然不动,后排的则架起长矛,看得江海天直皱眉头。 “放箭!”那大将兀颜峰断喝一声,众兵将得令,俱张弓搭箭,全都朝着江海天轮番攒射,一时间箭如飞蝗,仿佛那些箭矢是不要钱的一般,只管往江海天身上倾泻。江海天脚下不停,左支右绌,将凌波微步运至极致,速度不减。但是由于箭矢还是过于密集,简直与下雨无异。 当真是蚁多咬死象,更何况马二甲武功大成时日不久,与人交战经验稀缺,眼见着漫天箭雨,心底已经不由得先自怯了三分,就是这么一瞬,江海天忽然只觉得右臂蓦地一痛,右臂却是被一支箭矢射了个前后对穿,一条手臂顿时被鲜血染红。 “江大哥!”穆念慈见江海天受伤,忍不住惊呼出声。 咬了咬牙,江海天左手迅速在伤口周围虚点几下,用力将那箭拔出,随手朝兀颜峰甩手掷出,那头盔仿佛是纸糊的一般,被利箭毫无阻碍地穿透,脑门上正着,当下惨叫一声跌下马来。看得金国众人面面相觑,尽皆骇然。 却说杨铁心见江海天被众人围攻,又受了伤;又见众人身上或多或少挂了些彩,狼狈不堪,当下寻思道:“事已至此,终究难逃毒手,可莫让我夫妇累了大家的性命。”由于左腿已断,只好瘫坐在地,当下拉了包惜弱的手,大叫道:“各位住手!我夫妻毕命于此便了!”说罢拿起身旁的花枪,冲自己心窝转枪一刺,只听扑地一声,鲜血飞溅,直戳地前后对穿,向后便倒。 包惜弱见杨铁心自戕,也不伤心,惨然一笑,对完颜洪烈道:“王爷!还望你念在我们十八年夫妻的情分上,不要难为其他人!”说罢挺胸径自往枪尖上撞去。“妈!”杨康大惊失色,想相救已是不及。可怜!一对苦命鸳鸯,直穿得和肉串一般。 “杨大叔!”江海天眼看就要冲至盾阵前,心中大喜,心道以自己的武功要拿完颜洪烈还不是举手之劳?却在这个时候,猛然听得身后杨铁心和包惜弱大叫,慌忙回头之时,枪已然入胸,慌忙弃了完颜洪烈,掠至杨铁心夫妇身旁。 江海天低头检视二人伤势,只见杨铁心夫妇二人口中不时有血淌出,脉搏微弱,怕是心脏整个被枪贯穿,没得救了。当下心中酸楚,一旁穆念慈的杜鹃啼血更让他心烦意乱。两年前杨铁心野外和自己一起烤火的一幕依旧历历在目。不得已只好用手抵在二人背上,用真气给二人吊命。 丘处机哽咽道:“杨兄弟,你有何未了之事,说与我听,我一力给你承办就是。我……我终究救你不得,我……我……”话说至一半,却是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杨铁心唤过郭靖道:“你父当年和我有约,生了男女,结为亲家……我没女儿,儿子又是这等混账,认贼作父,只是苦了你……先前你们结为兄弟的那誓言不遵守也罢……但这义女如我亲生一般……望你瞧在你已故世的爹爹的份上,好好待我这女儿……” 包惜弱昏昏沉沉间听得杨铁心说结亲之事,用尽力气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道:“这是信物……”说罢紧紧搂着杨铁心,仿佛是怕他飞了一般:“铁哥,我们死在一起……黄泉路上也有个伴……我好,好欢喜……”说罢阖然而逝,脸上的笑容平静而恬淡,一如往常。“丘道长,盼你为我成就此段姻缘,我死也瞑目!”杨铁心用尽最后的力气道。 “一切有我承当,你安心去吧!”杨铁心见丘处机应承,便再无牵挂,闭目长逝。穆念慈和郭靖两人放声大哭,江海天也不禁为之黯然失神! 完颜洪烈见包惜弱临终前脸上带着微笑,犹有心满意足之情,又自忖自己虽贵为赵王,这些年对她用情良苦,却不能及杨铁心万一,顿时心中悲痛欲绝。完颜洪烈本是个情种,从他爱屋及乌把杨康当做亲生儿子抚养就可以看出。现在这帮江湖人士虽然烧了自己的赵王府,又杀了自己许多兵将,但毕竟包惜弱临终前请求让自己放过他们,只得兀自长叹一声,传令鸣金收兵,自个儿回中都郁闷去了。王府的一众高手见完颜洪烈自顾自收兵,又瞥了一眼此刻脸阴沉得可怕的江海天,兀自咽了咽口水,架起犹自在地上翻滚哀嚎不已的沙通天,飞一般地走了。 众人见金兵退去,心中稍定。荒郊野外,也没有甚的寿材铺子,只好暂且砍了几棵树,削去树枝;又用树枝削些木楔,钉作两副棺材,欲待得以后到了市镇上再做理会。将杨铁心夫妇两人收殓时,穆念慈见两人的神色安详,仿佛是睡着了一般,一如往日,当下心中发酸,又轻轻啜泣起来。 将两人收殓后,丘处机等人问起穆念慈这些年的经历,穆念慈便将十二年前杨铁心如何在她家养伤,又如何收她做女儿,两年多之前又如何和江海天相识的经过说了。众人听了,皆嗟叹不已。 丘处机对郭靖道:“我既已答应了杨兄弟,那此门亲事就由我做主。待得将他夫妇安葬之后,选个好日子,把穆姑娘娶过门吧。”郭靖脸上一红,还来不及将拒绝之词说出口,却听得穆念慈红着脸道:“我不嫁郭大哥。” 众人愕然道:“什么?”郭靖心下一松,他亦不想娶穆念慈。只听得穆念慈重复道:“我不嫁郭大哥。”丘处机闻言怒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轮得到女孩儿家说话!况且这是你父亲最后的遗命,你敢不遵么?”一旁的江南五怪(韩小莹除外)亦是在一旁附和。 穆念慈见众人逼得急了,众口一词地要她嫁给郭靖,心中酸楚,又想到自己心里喜欢的是江海天,又怎能嫁给郭靖,只是她又不善言辞,不知该怎么分说,顿时眼泪开始扑簌簌地往下掉。一狠心,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抵自己胸前道:“诸位前辈莫要再逼我了!若再逼我,我就……就……” 众人见穆念慈如此,顿时面面相觑。韩小莹道:“丘道长,大哥你们不要这样!婚姻大事须得两情相悦方可,你们这样,和逼婚有什么区别?以后传到江湖上,不徒惹人笑话?”刚要转头温言相劝,只听得身后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传来:“一群人当面欺负我穆妹妹,对我穆妹妹逼婚,是不是太不把江某我放在眼里了?” 众人扭头一看,却是江海天脸色阴沉地站在身后。方才杨铁心夫妇自戕,让江海天自责不已,此时正憋了一肚子火;而现在这帮人居然又当着自己面,逼着穆念慈嫁给她不喜欢的人,这肚子火此时不发更待何时?当下狠声道:“杨大叔是西去了,可是别忘了,还有我呢?杨大叔临死之际,不免有些糊涂,关乎穆妹妹的婚姻大事,谁敢逼迫她,须得先问过我手底下答不答应!” 穆念慈见江海天如此说话,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江大哥如此说话,不免得罪了这些长辈高人,喜的是江大哥心底总归还是喜欢我的。 丘处机也是个愣头青,绝对属于那种脑子转不过弯儿来的,听闻江海天如是说,亦不甘示弱,眼睛一瞪道:“这是她父亲临终前的遗命,父母之命,岂有不遵之理……啊!”话到一半,却是被江海天一招带上三成功力的“阳歌天钧”当胸拍中,整个人倒飞出去,还未及跌出,又被江海天一把抓住胡子,一扭一扯,顿时吃痛,整个人弓了起来,早被江海天一闪身架在腿上,“噼噼啪啪”以极快的速度狂抽了一顿屁股。 “哼,这是你自找的!我说了,谁再敢逼我,穆妹妹。惹她不开心,我就对他不客气!”江海天扫了一眼在场的每一个人,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丘处机只觉得被江海天这掌拍得气血翻涌,屁股又痛伤骨髓,右边屁股立时肿起老高,只觉得左右两瓣屁股都不一样大了。当下捂着屁股,跳起指着江海天跳脚大骂道:“喔,喔唷……你,你这无耻小人,竟敢趁我不备,突施暗算于我?!” “师弟,住口!”马钰见江海天一掌朝丘处机当胸拍去,只让他疼痛,却能做到不伤人,功夫分明是到了炉火纯青、收发由心的地步,当下出声阻止。先前江海天大战金兵的时候功力大家也看到了,若是莫名其妙地把一个本可以成为朋友的高手硬生生地逼成敌人,可就太不值得了。他身为全真教的掌教,自然需要考虑得多一些。 “哼,谁再敢不识相,可就不是打屁股这么简单了。”江海天哼哼唧唧道,“穆妹妹,我们走。”说罢扛起一个棺材,却对另一个棺材犯了难。倒不是江海天内力不够,实在是因为那棺材做得甚大,不好着力;要自己两肩同时担着两个,却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当下出声问道;“郭老弟,能不能来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