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杨氏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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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惜弱听了这话,全身颤动,半晌说不出话来,凝目瞧着杨铁心,道:“你……你说甚么?”杨铁心缓缓的道:“我说犁头损啦,明儿叫东村的张木儿加一斤半铁,打一打。”包惜弱双脚酸软无力,跌在椅上,颤声道:“你……你是谁?你怎么……怎么知道我丈夫去世那一夜……那一夜所说的话?”

  金国六王子完颜洪烈在临安牛家村中了丘处机一箭,幸得包惜弱相救,见了她娇柔秀丽的容貌,竟是念念不能去心,于是以金银贿赂了段天德,要他带兵夜袭牛家村,自己却假装侠义,于包惜弱危难之中出手相救。包惜弱家破人亡,举目无亲,只道丈夫已死,只得随完颜洪烈北来,禁不住他低声下气,出尽了水磨功夫,无可奈何之下,终于嫁了给他。

  包惜弱在王府之中,十八年来容颜并无多大改变,但杨铁心奔走江湖,风霜侵磨,早已非复昔时少年子弟的模样,是以此日重会,包惜弱竟未认出眼前之人就是丈夫。只是两人别后互相思念,于当年遭难之夕对方的一言一动,更是魂牵梦萦,记得加倍分明。

  杨铁心不答,走到板桌旁边,拉开抽屉,只见放着几套男子的青布衫裤,正与他从前所穿着的一模一样,他取出一件布衫,往身上披了,说道:“我衣衫够穿啦!你身子弱,又有了孩子,好好儿多歇歇,别再给我做衣裳。”这几句话,正是十八年前那晚,他见包惜弱怀着孕给他缝新衫之时,对她所说。

  她抢到杨铁心身旁,捋起他衣袖,果见左臂上有个伤疤,不由得惊喜交集,只是十八年来认定丈夫早已死了,此时重来,自是鬼魂显灵,当即紧紧抱住他,哭道:“你……你快带我去……我跟你一块儿到阴间,我不怕鬼,我愿意做鬼,跟你在一起。”

  杨铁心抱着妻子,两行热泪流了下来,过了好一阵,才道:“你瞧我是鬼吗?”包惜弱搂着他道:“不管你是人是鬼,我总是不放开你。”顿了一顿,又道:“难道你没死?难道你还活着?那……那……”杨铁心正要答言,忽听杨康在窗外道:“妈,你怎么又伤心啦?你在跟谁说话?”

  江海天和穆念慈贴到刚才杨铁心蹲的地方,向里望去。果然上演了一幕极为狗血的相认戏,看的他直摇头,再观穆念慈,却是看的眼泪连连。两人看的正自心动,却给杨康打断了,江海天不由得勃然大怒。

  “小子,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江海天一声喝骂,身形一闪,抢上前去,不待杨康反应过来,一只手已经扣到了他的脉门之上,“你可千万别叫,你一叫我手一抖,我可就扣下去了,哎呀,这可真是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抓到了你的死穴上面。”

  杨康突然之间被江海天制住,实是又惊又怒。江海天不管不顾,转头冲穆念慈笑道:“穆妹妹,他日前伤了穆大叔,你说我是先打断左手好,还是先打断他右手好呢?”

  穆念慈还未答话,却听小屋里包惜弱温声道:“这位大侠请住手,可否进屋一谈。”江海天押着杨康在先,穆念慈随在后面,三人进了屋子,江海天放开杨康,道:“小子,你别想跑,你应该知道我的武功,你跑不出三步,我便能将你毙在掌下。”杨康见识过江海天的武功,一时之间,倒还真的不敢轻易逃跑。

  包惜弱瞧了瞧杨铁心,指着那铁枪道:“你瞧瞧枪上四个甚么字?”杨康道:“我小时候就问过妈了,你不肯对我说那杨铁心是谁。”包惜弱道:“此刻我要跟你说了。”杨铁心站在一旁,直不出声,只呆呆的发怔。江海天和穆念慈也不好插嘴,穆念慈留意着自己的爹爹,江海天则留意着杨康。

  只听包惜弱道:“这枝铁枪,本来是在江南大宋京师临安府牛家村,是我派人千里迢迢去取来的。墙上那个半截犁头,这屋子里的桌子、凳子、板橱、木床,没一件不是从牛家村运来的。”杨康道:“我一直不明白,妈为甚么定要住在这破破烂烂的地方。儿子给你拿些家具来,你总是不要。”包惜弱道:“你说这地方破烂吗?我可觉得比王府里画栋雕梁的楼阁要好得多呢!孩子,你没福气,没能和你亲生的爹爹妈妈一起住在这破烂的地方。”

  杨铁心听到这里,心头大震,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杨康笑道:“妈,你越说越奇怪啦,爹爹怎能住在这里?”包惜弱叹道:“可怜他十八年来东奔西走,流落江湖,要想安安稳稳的在这屋子里住上一天半日,又哪里能够?”

  杨康闻言,立时睁大了眼睛,口中颤声道:“妈,你说甚么?”包惜弱厉声道:“你可知你亲生的爹爹是谁?”杨康心下更是奇了,说道:“我爹爹是大金国赵王的便是,妈你问这个干吗?”

  包惜弱站起身来,抱住铁枪,泪如雨下,哭道:“孩子,你不知道,那也怪你不得,这……这便是你亲生爹爹当年所用的铁枪……”指着枪上的名字道:“这才是你亲生爹爹的名字!”杨康身子颤抖,叫道:“妈,你神智胡涂啦,我请太医去。”包惜弱道:“我胡涂甚么?你道你是大金国女真人吗?你是汉人啊!你不叫完颜康,你本来姓杨,叫作杨康!”杨康惊疑万分,又感说不出的愤怒,转身道:“我请爹爹去。”包惜弱道:“你爹爹就在这里!”大踏步走到杨铁心的身旁,牵着杨铁心的手走了过来。

  杨康见到杨铁心,惊诧之下,便即认出,大叫一声:“啊,是你!”提起铁枪,“行步蹬虎”、“朝天一炷香”,枪尖闪闪,直刺杨铁心咽喉。包惜弱叫道:“这是你亲生的爹爹啊,你……你还不信吗?”举头猛往墙上撞去,蓬的一声,倒在地下。杨康大惊,回身撤步,收枪看母亲时,只见她满额鲜血,呼吸细微,存亡未卜。他倏遭大变,一时手足无措。杨铁心俯身抱起妻子,夺门就往外闯。

  杨康口中大叫道:“快放下!”上步“孤雁出群”,枪势如风,往他背心刺去。杨铁心听到背后风声响动,左手反圈,已抓住了枪头之后五寸处。“杨家枪”战阵无敌,一招“回马枪”尤为世代相传的绝技。杨铁心这一下以左手拿住枪杆,乃“回马枪”中第三个变化的半招,本来不待敌人回夺,右手早已一枪迎面搠去,这时他右手抱着包惜弱,回身喝道:“这招枪法我杨家传子不传女,谅你师父没有教过。”

  丘处机武功甚高,于枪法却不精研。大宋年间杨家枪法流传江湖,可是十九并非嫡传正宗。他所知的正宗杨家枪法,大抵便是当年在牛家村雪地里和杨铁心试枪时见得,杨家世代秘传的绝招,毕竟并不通晓。杨康果然不懂这招枪法,一怔之下,两人手力齐进,那铁枪年代长久,杆子早已朽坏,喀的一声,齐腰折断。江海天纵身上前,喝道:“你见了亲生爹爹,还不磕头?”

  杨康心里踌躇难决,江海天见状,也不由得心生感叹,暗道:“虽然为人不正,却未必没有救助的可能。”当下劈手一掌,打昏了杨康,抗在肩膀上,谓穆念慈道:“此处不可久留,我们先离开再说。”

  当下与穆念慈、杨铁心、包惜弱三人并在一起,向着门外闯去。恰在这时候,远处两道身影在一众人等的追逐之下,越奔越近,当先的那两人,一男一女,却不是郭靖和黄蓉,又是何人?

  他们两个后面还跟着一大票的人物,其中正有灵智上人、彭连虎、参仙老怪梁子翁、沙通天、侯通海以及欧阳克六人,其余的都是一些兵丁,却也不是一般的人物,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江海天见状,不由得大感头疼,他们与自己都是旧识,尤其是郭靖,与自己更是如同结义兄弟一般,却是不能不救,当下连忙放下杨康,同时腾出一只手来,探手之间,越过郭靖、黄蓉二人,铺天盖地的掌风旋即呼啸着便往追兵身上席卷而去!

  欧阳克等人都是成名高手,一身修为不俗,再加上明月当空,自然都看的清楚,那抬手出掌之人,正是江海天!

  那掌风来的刚猛无涛,无与伦比,强大的劲力,当真如同飞瀑千丈,连绵不绝,还未扑至,便令人感觉脸都被刮得生疼。欧阳克、灵智上人等人知道江海天武功盖世,怕是天下间已经没人能够胜得过他,这一掌来的雄劲,他们自忖自己决计抵挡不住,连忙各施身法,向一旁跃开。

  他们武功不错躲得开,可那些兵丁却又如何能躲,给这掌风席卷而过,“哎呀呀”一阵阵惨叫此起彼伏,一连串的竟给江海天一掌扫趴下了不下三五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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