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她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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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九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进去的,她上课听过一些,后山禁地设有上古结界,是打不开也进不去人的,而此刻仿佛有声音在召唤她般,让她不断深入。

   “过来...让我看看......”

   “啧,和他倒真有几分相像......”

   “多亏了你......”

   “我不杀你......”

   祝九此时已有些意识模糊,只能断断续续的听见一男子声音,那声音阴冷恶毒,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遥远又似近在耳边。

   “你是谁...你是谁?”

   “小九!”

   “师兄?”

   祝九再次醒来就在自己的床榻上了,谁也不告诉她那日发生了什么,师尊同师兄一起闭关,在之后就是师尊大限已至,闭关之时没能突破飞升仙逝了的消息。

   彼时祝九已然恢复,正在训练场修炼,以防神器失控之事再次发生。

   消息传来时,祝九猛然一顿,主人心绪大乱,难以操控,神晷便从空中直直的坠落,镜面摔出一道裂痕,没多久便自行复原了。

   祝九耳中轰鸣,也顾不上神器,立马疯了般飞奔至师尊闭关的地方,一路上不知撞了多少人,还险些摔跤。

   可师尊闭关的山洞里只站了两人,师兄和储子绪,再无旁人身影......

   “师尊...师尊呢?”祝九跌跌撞撞的走至祝萧身边,“师尊他人呢?”

   “师尊仙逝了......小九...你......”

   “不,不会的,师尊前几日还好好的,他还叫我...叫我......”

   想到师尊此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时的神色,祝九不禁噤了声。

   “你以后断不可再乱用神器!”

   那是师尊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祝九!”

   储子绪几步上前,一把拽过抓着祝萧衣袖的祝九。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师尊才会死的!你天天闯祸,师尊天天护着你,我前几日还听见师尊说他把你当自己的亲女儿,你就是这般报答他的吗?”

   “储子绪!”

   储子眼泪鼻涕已经糊了满脸,绪情绪激动的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误闯禁地放出了个什么东西,那是上古魔神!”

   “储子绪!”

   储子绪看着眼中有了愠色的祝萧,猛然松开扯着祝九衣襟的手,祝九没了支撑,一阵脱力当即摔坐了下去,储子绪身体下意识地想去扶,脑子却让他却堪堪收住了手,祝萧攥紧了拳头,闭上了眼。

   她猜到了,师尊好好的去闭关,将师兄也带了去,她猜到了师尊的死定是与她有关,可是从别人口中得到了印证又是另一回事了。

   女儿吗......对她而言,他又何尝不是亦师亦父呢?比起那个模糊的在她面前自戕的亲生阿父,师尊教她修炼、教她做人,赐她姓名,她早已将师尊当作是自己的阿父了。

   师尊常说:“能者为天下生,为苍生死。”

   可他现在却是为了我这么一个顽劣、不堪,什么都不行,只会惹事的我死了,她替他不值,为什么......

   “为什么死的我是我?应该是我的......应该是我的!我一无是处,连神器都控制不好,上课也不听,擅闯禁地,我只会惹事......师尊那么温柔,对我那般好,他不嫌弃我顽劣,不嫌弃我调皮,耐心教导我,教我做人,教我修炼......他那般好的人凭什么因为我去死啊,凭什么?凭什么!”

   储子绪被她震的心下一紧,握紧了拳头转身便向外走。

   祝萧则蹲下身来,“小九!小九,这不怪你,阿父的死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近日结界松动,就算没有你,魔神冥郁也会出来的。好在阿父闭关这几日已经将那魔神杀了,小九...这是阿父他自己选的路,这是他的道。”

   “他的......道?”

   “没错,魔神降世受害的不会仅是你一人,安天下,救苍生是师傅的大道,这是他的选择,与你无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小九,这也是你的道。”

   “我的......道。”

   祝九擦了擦哭花了的眼,望向师尊可能坐过的石台,仿佛看见了师尊在朝她笑。

   “小九,万物皆有道,你不必难过,我只是去寻我该寻的人去了,我早该去了,不知她是否还记得我......没照顾好她的女儿,我心中有愧啊......”

   祝九伸手欲碰师尊想要摸她头的手,却是还没触碰到,那身影便消散无踪了。

   接下来几日,孤山上下给师尊办了丧葬,祝九没有去,她每日都跪在师尊闭关的这个山洞中,祝萧每日遣人给她送的饭都丝毫未动。

   就这样,祝九在里面跪多久,祝萧就在外面站多久,白天忙于门派事务就派自己座下最稳重的弟子元晔来看着,晚上再自己过来,看着那日渐消瘦的背影,祝萧心疼得紧,他想到了阿父临死前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孩子顽皮,但本性极好,你以后在她身边好好照顾她。”

   祝清原看了祝萧良久又开口道:“什么身份都好,让她平安一生便好。”

   祝萧连哭都顾不上了,他猛地睁大了眼,祝清原回以他会心一笑,然后,安详的闭上了双眼。

   师尊死后灵体消散,竟是什么都没有留下,她甚至都没来得及见到师尊最后一面,跪够了七日,她也算给师尊守了灵,她站起身来,却因跪了多日脚下早已没了知觉,堪堪向一旁栽倒过去。

   “小九!”

   祝九抬头望向让她免于摔在地上的祝萧,“师兄?”

   这般快的速度定是一直在盯着她看吧,祝九不禁心口一热,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抱着祝萧哭,不知哭了多久,好像那一次像是把她所有的眼泪都哭完了,之后再没哭过,除了玄子墨的一句为什么......

   她记得那晚,祝萧发觉她发了高烧,将手中的纸伞放到她手中,旋即抱起她就向外走,脚步略有些急,表情......好似也很是焦急,抱着她像是要去战场赴死般。

   她一手撑着伞,一手自然的垂下,因手上没力,风又很大,没一会纸伞便不知飞去哪了。

   雨水倾洒在她的脸上,她手指微蜷了一下,望着满地的涟漪,一行青泪自眼角滑下很快又混入雨水之中,竟一时分不清是天上的雨,还是她眼中的泪。

   孤山竹林。

   “自那之后的不到五十年里,后山天道裂缝的封印便再也撑不住了,之后的事你便也知道了......所有人都宠着她、护着她......”,就连他自己也不曾真正的讨厌过她。

   “祝公子?”

   祝九回过神来,朝刘玲笑了笑,伸手抚上了她的头。

   “小时候的事改日再说吧,天色已经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

   刘玲本有些失落,但感受到头上一重,一双眼都笑弯了。

   “那好,我先回了,祝公子也早些休息。”

   目送着刘玲了屋子,祝九也起身欲走,刚一转头便瞧见了玄子墨,后者瞧见她一愣,面色极为复杂。

   祝九无奈的笑笑,“既然来了,就过来聊聊。”

   玄子墨犹豫了片刻,迈步走近祝九。

   啧,还真是别扭啊。

   玄子墨站定在祝九面前,脸上的神色更是复杂、纠结。

   “你哭过了?”

   “嗯?”

   这话问的祝九一愣,开什么玩笑,她怎么会哭?

   玄子墨看着祝九额一双通红的眼不由俯下身去,用指腹轻轻的擦了下祝九的眼睑便垂下手,像是对待一只高贵的猫,怕动作稍微重了点就会惊扰到它,给他一个你不配抚摸它的眼神,转身就逃走了。

   由于玄子墨的动作极轻,祝九一时间竟分不清玄子墨的手有没有抚上来,只感觉下眼睑微凉了下,转瞬即逝。

   祝九感觉自己耳尖有些发热的时候便有些恼羞成怒,她微微蹙起眉头,刚想问他又发什么疯呢,玄子墨便开口了。

   玄子墨手指微曲,回味了下,随即自嘲一笑,淡淡地开口:“师尊可发现这府里有什么异常?”

   一提这事祝九便浑身来劲,将刚刚的一点怪异感通通从脑袋里抽空。

   “这府里过于破旧了,寻常官家都会在大厅里摆放一些值钱的藏品充充场面,可昨日在大厅里一样都没,整个府里佣人都极少,透着一股子萧条,城里都说刘员外一家乐善好施,但怎么也不至于好施成这般寒酸......还有刘玲刚刚同我讲他死而复生之后......”

   “你不累吗?”

   看着祝九认真的神色,玄子墨不禁发问。

   “嗯?”,被打断的祝九有些疑惑,随即便明白过来玄子墨的意思,开口道:“这木板还挺好坐的,自是不累......”

   玄子墨则是一笑,附在祝九的耳边一字一句道:“我的意思是你每天在我面前还这样端着不累吗?”

   祝九闻言猛地转头望向玄子墨,玄子墨的脸就在她的耳边,有那么一瞬她感觉玄子墨要凑上来吻她,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的攥了一下。

   祝九又猛地转过身目视远方,累吗?好像从未有人这样问过她,连她自己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祝九扯了扯唇角,“有些时候,面具戴久了就习惯了。”

   连她自己都快忘了本来的祝九是个什么样的人。

   玄子墨眸光复杂的望着她,沉默了良久,不知是不是今晚回想起了一些曾经的回忆,祝九难得的有倾诉欲。

   “大多民间话本的各种角色想要力量与成长往往要付出许多,一步步艰难地往上爬。”

   而她似乎喝凉水灵力都会精进。

   “我现下什么都有了,承担的自然也就多了,身为仙尊便不能再如从前那般。我也不似大多数人不知人生的方向,或是漫无目的、或是浑浑噩噩,我早已给自己定好了结局,我的道,走便是了,我不需要多余的感情、多余的反应......”

   像个机械一样,去完成自己的使命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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