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天会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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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点半刷新。

  七点半刷新。

  七点半刷新。

  庄严肃穆的朝殿。

  一片死寂。

  群臣持续呆滞,还没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最后的赢家会是武三思?

  这可是储君啊!

  过往陛下在立储方面态度模糊,举棋不定,朝野谁也不敢提及这个极度敏感的话题。

  没太子就没太子呗,只要最后挑选出能让朝堂满意的人选就行。

  却不曾想最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忽略儿子孙子,却偏偏选择侄子?

  实在是昏聩!

  霎那间,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满殿文武皆将目光投向狄仁杰。

  狄公乃百官之首,威望隆高,只要他挺身而出,大家便跟着附和。

  坚决反对!

  就算下了诏书,朝堂不执行旨意,武三思这太子绝对做不成。

  气氛逐渐紧张起来。

  距离最近的武三思,惴惴不安地用眼角余光观察着狄仁杰。

  李显和太平惶恐不安,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满堂文武身上。

  皇帝旨意,只要所有官员抗拒,那就推行不下去。

  迎着无数道期盼的目光,狄仁杰咽下喉间叹息。

  他不确定陛下策划的计谋会不会生效,武三思真有能力镇压中山王?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

  可在强势的中山王面前,武三思远远称不上猛虎!

  但眼下这就是最好的权谋,既削弱中山王,又能为真正的储君扫清障碍。

  殿角的青铜漏刻仍在不急不缓地滴落着,群臣眼神渐渐黯淡。

  沉默就是答案。

  诸多臣子勃然大怒,到了这个地步,还在谨守明哲保身之道,不感到羞愧么?

  你这个缩头乌龟!

  武三思僵硬的肌肉慢慢放松,心中暗道:

  “老东西还算识相,本太子断然亏待不了你。”

  这时。

  兵部尚书姚崇站了出来,他神情凛然道:

  “陛下,东宫之位乃国本,稍有不慎,恐会动摇社稷。”

  武则天目光古井无波,字正腔圆道:

  “朕经过深思熟虑,为苍生社稷挑选了一个德才兼备的储君。”

  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异常坚决。

  带着不容置喙的帝王威势!

  李显脸色遽变,先是涨红,随之铁青。

  这句话就如一巴掌,狠狠地落在了他的脸上!

  又疼又怒,满心的绝望不甘,几乎无法言喻描述。

  这就是他的母亲啊!

  姚崇满腔愤怒倾泻而出,高亢着声音:

  “敢问陛下,姑侄之与母子孰亲?”

  “陛下立子,则千秋万岁后,配食太庙,承继无穷;立侄,则未闻侄为天子而祔姑于庙者也!”

  看着义无反顾的姚尚书,群臣心一横,纷纷出列。

  “恳请陛下收回旨意!”

  “恳请陛下收回旨意!”

  “恳请陛下收回旨意!”

  声音如汹涌的浪潮,一浪盖过一浪,响彻在朝殿。

  武三思脸色难看至极,他冷着眼,将这些人记在脑海里。

  尤其打头阵的是姚崇。

  入主东宫第一件事,就要让这个腐儒滚出朝堂,接着清洗这群不知敬畏的蝼蚁!

  胆敢与本太子作对?

  武则天甚感欣慰,凤脸却依旧冷漠。

  激烈的反对声中,陡然出现不合时宜的声音:

  “梁王性子仁厚,宜为储君。”

  轰!

  轰!

  犹如晴天霹雳,朝殿声音戛然而止。

  群臣目露骇然,死死盯着缓步出列的崔玄暐。

  武则天凤眸笼罩寒霜,竭力控制心中的滔天怒火。

  又是这群附骨之疽!

  江山社稷的毒疮!

  崔玄暐眼神没有波澜起伏,直接表明态度:

  “东宫之位,没有谁比梁王更合适。”

  世家领袖发话,刚刚还选择性沉默的世族大臣,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七嘴件有无缺失,武三思抱起盒子,却注意到案几上的宰相印章。

  他嘴角噙笑,抄起印章砸在墙壁。

  宰相又算什么蝼蚁?

  轻缓脚步声响起,崔玄暐将这一幕收进眼底,他不动声色的捡起印章。

  武三思脸上的尴尬之色一闪而逝。

  “太子,你可要小心张巨蟒,此獠不好对付啊。”崔玄暐似随意般开口。

  武三思眼中迸出杀机,索性收起假面具和虚伪言辞,目光灼灼道:

  “崔相可愿襄助孤一臂之力?”

  直接摊牌,也不饶圈子。

  他很清楚崔玄暐这些门阀的阴谋。

  但现在自己的处境也很艰难。

  上面有陛下森冷的獠牙,下面有张巨蟒恐怖的强势。

  怎么办?

  只能跟门阀望族相互利用,各取所需。

  崔玄暐显然没料到对方如此直白,他笑了笑,意味深长道:

  “太子是一国储君,维护储君是臣子无法推卸的责任。”

  武三思紧绷的心弦顿时松懈下来。

  他跟崔玄暐双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

  御书房。

  檀香袅袅。

  “臣叩见神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三思匍匐在地,虔诚恭敬,近乎于谄媚。

  “起来吧。”

  武则天摆摆手,示意宫婢端来一杯香茗。

  她微微一笑:“朕观你恭良纯善,异日当有天子气象,闲暇时不妨多处理政务。”

  武三思愕然,忽然涌现出微妙的不安感,他丝毫感受不到可亲可近。

  “东宫筹备的怎么样了?”武则天淡淡问道。

  武三思刚要回答,脑海里却冒出一个念头。

  他要试探陛下对张巨蟒的真实态度。

  “陛下,进展不顺,神皇司绿袍一直在拿东宫规格做文章。”

  武三思佯装惶恐,又夹杂着忧愁和不满。

  “哦?”

  武则天脸色阴沉,冷声道:

  “放肆!他们岂敢干涉皇家事宜?”

  武三思心一喜,嗓音变得深沉:

  “陛下,神皇司不受制衡监督,才导致这群绿袍势焰熏天!”

  武则天沉默片刻,似是在征询:

  “你有什么建议?”

  武三思竭力控制情绪波动,小心翼翼道:

  “陛下,要不再设立一个机构,跟神皇司形成竞争,有竞争才有压力,才能收敛气焰,更好为陛下办事。”

  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的喉咙发干,心跳有些加速。

  武则天表情微变,起身来回踱步。

  她眯着眼睛打量武三思一番,突然展颜一笑:

  “好主意,一家为大始终是隐患。”

  武三思肩膀剧震,内心狂喜。

  他赌对了!

  陛下就是希望蚕食张巨蟒的权力!

  若自己表现得庸碌无为,只懂得见招拆招,那储君位置都不稳。

  一定要显露锋芒,争权夺势,狠狠镇压张巨蟒!

  武则天神色莫测,淡淡道:“尽快着手组建。”

  “是!”

  武三思重重点头,而后恭声道:“请陛下赐名。”

  “这……”武则天蹙眉。

  武三思见状,谨慎措辞:

  “要不就神龙卫?陛下是傲世寰宇的真龙。”

  武则天心中冷笑不已,这里的龙恐怕指你自己吧?

  她面上却很平静道:“龙出之升天,朕希望神龙卫做出一番成绩来。”

  武三思有些难以置信,蠕动着嘴唇谢恩。

  事情实在是太顺了!

  对于自己的扩权,陛下竟是无动于衷,连一点点警告的意思都没有。

  这让他更坚信张巨蟒彻底失宠,已经是秋后的蚂蚱。

  如今掌握神龙卫这个特务机构,就能彻底压制神皇司,何况自家侄儿还是神皇司二把手。

  外部打,内部掺沙子。

  这群绿袍还能怎么蹦跶?

  “对了陛下。”武三思似想起什么,忐忑不安道:

  “神都城的福利机构太过混乱,应该好好整顿。”

  武则天略一权衡,沉声道:

  “动静不能太大,倘若影响百姓,朕饶你不得!”

  武三思神情凛然:“臣遵旨,请陛下放心,臣绝不辜负陛下信任。”

  武则天目中无波无澜,情绪被遮掩得严严实实。

  武三思没再继续提要求,他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引起陛下忌惮就得不偿失了。

  “朕乏了,没什么事就退下吧。”武则天捏了捏眉心,温声道。

  “臣告退!”武三思恭敬作揖,缓步离开。

  武则天盯着他的背影,目光一片冰冷。

  殿外。

  武三思深呼吸一口气,恐惧彷徨的眼神一片散乱。

  陛下态度之和善,言语之诚挚都是他前所未有的经历,春风化雨,殷殷可亲。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管你在谋划什么,既然储君之位给孤了,可不是轻易就能废黜的。”

  他喃喃自语。

  站上巅峰,俯瞰世间是什么感觉?

  泰山封禅,君临天下又是什么感觉?

  要想实现这些野心,首先就做掉那只拦路虎。

  张巨蟒,风水轮流转,该是孤折磨你的时候了。

  ……

  深夜。

  远处火光从壁里瓦间蹿出,它们疯狂地吞噬着建筑,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每一个弹指都在疯长。

  极黑的浓烟已率先飘起,四周火星缭绕,如一条泼墨的黑龙跃上夜空。

  马车里,太平掀开车帘,神情阴冷至极:

  “堂堂储君在丽景门纵火,丢尽大周帝国的脸面!”

  车厢内的上官婉儿一反平日温柔浅笑的模样,一张玉颊绷得极紧,目中满是怒火,娇躯因愤怒微微颤抖。

  这场火,武艺傍身的绿袍应当安然无恙,但衙门被烧毁了。

  于神皇司而言,这是打脸,天大的耻辱!

  没想到武三思的下马威来得这么迅疾,无所顾忌,为所欲为!

  “立这个废物为储君,母皇昏聩愚昧!”

  太平五脏六腑被怒火炙烤,火苗几乎要喷出眼眶。

  她放下车帘,冷声道:

  “又不敢杀他,又要削弱他,用武三思这玩意来恶心人。”

  “就不担心遭到反噬么,万一……”

  太平还有一丝残存的理智,大逆不道的话终究没付诸于口。

  但上官婉儿明白。

  如果陛下突然驾崩,那身为太子的武三思顺理成章继位,根本就不需要经历波折。

  储君登基,名正言顺。

  太平目光沉沉,盯着上官婉儿:

  “婉儿,你久伴母皇身侧,你觉得她有没有想过立本宫为储君?”

  上官婉儿抿着唇角,“婉儿不太清楚。”

  太平审视着她,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谨小慎微不敢说。

  “储君之位既定,本宫也没什么好顾忌的,说什么也改变不了局面。”

  顿了顿,她杏眸黯然,喟叹一声:

  “把本宫嫁给中山王,不就是三赢的局面么?”

  “本宫登基,能将武周江山延续下去,国号不变,一切遵循母皇的既定政策。”

  “中山王跟本宫的下一代接过大宝,之后每一任皇帝都流着母皇的血。”

  “皆大欢喜,不是么?”

  原以为这番话会让上官婉儿震惊,谁料她听后平静从容。

  太平苦笑一声,以婉儿的聪慧,兴许早就察觉到她的想法了。

  上官婉儿略默,突然说道:

  “殿下,你有没有想过中山王也抱着这种想法呢?”

  太平精致的脸庞满是愕然。

  她没想过,至少张易之从未向她传达过,连隐晦的暗示都没有。

  “殿下,你走进了思维误区,储君并非局限于儿女,孙子也极有可能。”

  “当时在李唐宗庙,陛下已经宽恕了相王,中山王为何还要将李隆基给劈死?”

  上官婉儿声线轻柔。

  太平红唇微张,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原来那个男人早就在替她铲除威胁者。

  “母皇为什么就不能成全本宫?”

  太平一颗心在胸膛里翻滚不定,俏脸也似被蒙上了阴影。

  上官婉儿将一切看得透彻,她平静开口:

  “陛下怕你重蹈覆辙。”

  太平疑惑地看着她。

  上官婉儿并没有解释的意思,换了一个浅显易懂的词:

  “前车之鉴。”

  话音落下,犹如醍醐灌顶。

  太平震惊,鼓胀胀的胸脯起伏不定。

  上官婉儿别过脸,注视着昏暗的灯火。

  高宗跟陛下就是夫妻,最后呢?

  陛下改朝换代!

  许多文人喜欢夸赞高宗隐忍,擅长伪装,甚至帝王权术炉火纯青。

  在上官婉儿看来,荒谬可笑。

  作为一个统治者,治下的国家因他而亡,就是无可推诿的罪过。

  原因很简单,能力不对等。

  高宗弱。

  陛下强。

  弱者最终败在强者手上,不是再正常不过么?

  历史都是相似的,倘若殿下跟张郎结合,完全就是高宗跟陛下的翻版?

  殿下跟张郎的能力水平差了不止几个档次。

  张郎会不会成为第二个陛下!

  太平朱唇微微颤动,她似乎更能领悟母皇晦疑莫测的表情之后,那心硬如刀的决绝锋锐。

  政治就是冰冷的理性机器,没有人能保证永恒不变。

  她很清楚母皇跟张郎之间的感情有多亲密,信任突然崩裂,难道母皇不是在承受煎熬痛苦么?

  可在皇权面前,人性也许经不起考验和引诱。

  人性之恶就是一根紧绷的弦,不动则已,即便轻轻一拨,谁也不知道后果会是什么。

  车厢内陷入冗长的死寂。

  上官婉儿很清楚,张郎跟陛下走到这一步,不分对错。

  太平也很清楚,所以她平息了怒火,情绪渐渐复杂。

  过了很久。

  她咽下喉中的轻叹,“照这样看,除非起兵造反,否则……”

  “不一定。”上官婉儿摇摇头,很严肃道:

  “我觉得中山王不可能傻乎乎的进神都,他一定会做出反击。”

  听着如此笃定的语气,太平心情很不是滋味。

  她最在乎的两个人要进行斗法,那就意味着两人之间关系越走越远,直至有可能成为仇人。

  ……

  时间缓缓流逝,转眼就过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发生了太多事,神龙卫突然崛起。神皇司的权力被加了重重枷锁,又遭到神龙卫的围剿,一众绿袍岌岌可危。

  太子权势滔天,身边聚拢了许多拥趸,形成一股庞大的政治集团,坊间称之为太子党。

  庐陵王和太平殿下像是销声匿迹,整整半个月足不出户,不知是暂避锋芒还是害怕太子。

  清晨,朝阳升起。

  御道上。

  群臣班列最前方,站着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紫袍迎风飘扬。

  “张巨蟒还没回京,此獠是不是被吓到了?”宋之问紧紧挨着武三思,神情轻蔑。

  “也许吧。”武三思很是平静,风轻云淡道:

  “孤没精力关注一个蝼蚁。”

  “是极!”

  一众官员纷纷附和。

  话虽如此,其实他们很清楚。

  神都城上迷雾缭绕,太子党还没到欢庆胜利之时,真正的怪兽蛰伏在暗处,没露出獠牙。

  不少臣子暗暗腹诽。

  装什么装,张巨蟒要是真掀桌子造反,大家一起玩完。

  小人得志的嘴脸有够恶心的。

  零丁的寒门臣子都感受到了一种憋屈和难受。

  他们为中山王感到悲怆。

  真像极了英雄末路,美人迟暮!

  曾经何其强势睥睨的枭雄,世人谁见他不低眉?

  连堂堂吐蕃赞普都忍着屈辱,跪下乞降。

  可现在,就因为莫须有的造反,被武三思这等小人欺压。

  真有点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

  连亲手缔造的神皇司苟延残喘,随时都可能崩溃。

  作为臣子,他们讨厌特务部门。

  但相比神龙卫,神皇司就好太多了,只要安分守己,绿袍根本不会找上门。

  可神龙卫就是一群野狗,逮谁咬谁,为了展现权势肆意威胁朝臣。

  简直可恶!

  宰相狄仁杰审视了武三思片刻,便收回目光。

  原本他碍于陛下的谋划,倒对武三思没有看法,如今他也憎恶这个所谓的“太子”。

  “铛!”

  “铛!”

  “铛!”

  钟声敲响,群臣收敛心思,有条不紊走向朝殿。

  朝殿。

  御座上,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冷漠面孔。

  似乎从半个月前开始,陛下就很少笑了,整个人看起来格外阴沉。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武则天环顾大殿,口气平淡。

  “陛下!”

  陈子昂立刻跳了出来,怒声道:“微臣弹劾梁王!”

  大殿议论声嘈杂,似乎并不意味,因为这已经是这个喷子第八次弹劾了。

  每次都无功而返,却依然锲而不舍。

  武三思眯着眼,满腔的愤怒难以遏制。

  他不是为弹劾而发怒。

  而是那尖锐刺耳的“梁王”二字。

  称呼孤一声太子很难么?

  武则天面无表情,谁也看不出她的情绪波动。

  “中山王亲办的福利机构,可谓是功盖千秋,原本慈幼局等机构运转良好,梁王却私自将政策乱改一通,百姓怨声载道。”

  “这等欺压百姓的罪人有何颜面立足朝堂?”

  殿内响起陈子昂慷慨激昂的声音。

  群臣沉默。

  武三思的举动不止卑鄙,还恶心至极!

  如果说张巨蟒还存在良知的话,就是创建这些福利机构。

  朝廷赡养孤寡老人,养育贫苦人家的弃婴,给穷百姓提供免费医馆。

  也许张巨蟒的出发点是为了声望,但实实在在做了善事。

  史书的刀笔吏都不敢抹除此獠的功绩。

  如今你武三思想博取民心声望,无耻的摘桃子。

  也不是不行,毕竟无耻行径乃政治本质。

  可你他娘的连摘桃子都不会!

  对福利机构丝毫不了解,又要驱逐张巨蟒的人,事做不成哪里有声望?

  几乎可以预见,再这样下去,福利机构养的都是好吃懒做的闲人,这些部门就没存在的必要了。

  “朕会派人严查。”武则天居高临下剜了武三思一眼,冷声道。

  听着机械般的回复,陈子昂怒不可遏,破口大骂:

  “让梁王这种社稷败类做储君,嫌国家亡得不够快么?”

  群臣咂舌。

  这愤青有一颗铁胆啊!

  不过正因如此,陛下反倒不会治其罪。

  毕竟朝堂需要一个逮到谁就喷谁的谏臣。

  武三思面不改色,眼底却有一丝讥讽。

  任你骂得再难听,孤自岿然不动。

  帝国储君岂会在意一介蝼蚁,那不是自降格调么?

  他转过头,对宋之问悄悄使了一个眼色。

  宋之问闻弦知意,持象牙笏出列,高声道:

  “陛下,据旨意过了半个多月,中山王缘何还未入京?”

  此言一出,满殿寂静。

  事实上,所有人都想知道张巨蟒的动向。

  他们迫切希望此獠尽快回神都,这样政治形势就会阴暗诡谲。朝堂动荡局面

  武三思如此欺辱你的下属,还磨磨蹭蹭做什么?

  直接跟他干起来!

  让天下看看,究竟是坐拥太子名分的武三思技高一筹,还是你张巨蟒一如既往的强势恐怖?

  武则天神色凝重,望向殿前的狄仁杰:

  “狄卿,政事堂不是派人去迎接了么,还没传回消息?”

  狄仁杰摇头:“暂时没有。”

  武则天眼底有一丝忧虑,子唯一日没回京,她一日难安。

  就在此时。

  一个出乎意料的人缓缓出列。

  群臣循声而望,俱是目露惊愕。

  刑部侍郎崔元综!

  难道你知道张巨蟒的动向?

  一直以来,崔元综的存在感就很弱,在朝堂跟透明人差不多。

  但谁也不敢忽视他。

  天下门阀望族,一陇西二博陵三清河。

  清河崔氏也是一尊不弱于博陵崔氏的庞然大物!

  而崔元综能全权代表清河崔氏的意志!

  崔玄暐皱了皱眉。

  虽然都姓崔,但两家关系很差,在大是大非面前尚能团结,平常就是相看两相厌。

  他出列想说什么?

  就在群臣疑惑的时候。

  只听殿前温和的嗓音响起:

  “启禀陛下,中山王去清河郡了。”

  轰!

  犹如平地起惊雷,这句话震得群臣头皮发麻。

  此獠无缘无故去清河郡做什么?

  听崔侍郎的口气,也不像寻仇啊?

  武则天面孔陡然僵硬,呼吸急促起来,厉声问:

  “此去为何事?”

  刹那间,无形的帝王威压如巨石降临朝殿。

  仿佛随时会落下,砸得群臣粉身碎骨!

  崔元综沉默片刻,缓缓说出两个字。

  满殿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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