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半。
钱丽华的生命还有不到四十分钟!
客厅里的董学斌一把就拿起了电话给柳成龙打过去,他说什么也必须把虞大姐的母亲救下来!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SORRY,THE……”电话打不通,柳成龙手机没电了!
这可怎么办?上哪儿通知他们去?而且就算打通了电话,自己说什么?让钱丽华马上离开咖啡厅?说一会儿有车祸?人家凭什么信自己?万一人家嘴上敷衍,可却还在咖啡厅吃吃喝喝呢?
别急!千万别急!
还有时间!还来得及!
董学斌频频看表,终于一把抓起钥匙,开门冲下楼。
下楼的路上,董学斌立即给虞美霞拨通了电话。
“喂,叔叔。”是虞茜茜接的。
董学斌急道:“你母亲呢?”
“娘在茅房。”
“快点,把电话给她,让你娘接!”
“嗯!我去叫娘!”笃笃笃,电话那头脚步声飞快,“娘,娘,叔叔让你接电话!有急事!”
片刻后,虞美霞的声音响起,“小斌?”
董学斌不由分说道:“你马上带着茜茜来市里!快!越快越好!”
“……怎么了?”
“你母亲可能出事了!快来!”
“啊?她,她……”
“什么也别问了,我没时间解释,现在可能到市里的车也没了,这样,我给你一个号码,是延台县公安局刑警队冯雷的,你给他打电话!让他找人开车送你来市里!就说是我说的!”
“好!好!我,我马上打!马上打!”
母亲出事了,虞美霞吓得花容失色!
这时,董学斌已经跑出楼道,挂掉手机,他上了卡宴就一路杀出了宿舍大院。南山区锣鼓街,那里是南山区和西平区的交界,十几年前锣鼓街还是划分在西平区管辖的,所以离董学斌所在的南山区中心路程很远,董学斌知道时间紧迫,路上一边给人打电话打听着钱丽华的手机号,一边火速赶往现场!
离八点十分还有半个小时!
如果报导上的时间要打一些水分,准确的说现在半个小时都没有了,只剩了二十多分钟!
不多会儿,开着车的董学斌打听到了一个号码,也不知是不是钱丽华的,飞快拨过去。
嘟嘟嘟,嘟嘟嘟,电话通了,却没有人接!
董学斌又打了一遍,还是没人接!
将手机狠狠扔在副座上,董学斌带着火气用力一拍方向盘,看看前面略微有些拥堵的道路,一踩油门直接上了逆行车道,在旁边路人和司机愕然的注视下,直接绕过了堵车的地点,钻了个巷子插进去!
快点啊!
快点!
董学斌抄着近路,一路飞驰!
……与此同时。
南山区锣鼓街。
一家日式咖啡厅,钱丽华和柳成龙面对面坐在角落贴着玻璃的隔断里,周围飘荡着淡淡的古典音乐,气氛不错。
柳成龙今天穿了身很正式的西装,人打扮的十分精神,连头发也焗了油,背到了脑后,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了许多。钱丽华则是一身工作装,脸上一直挂着淡然的表情,五十多岁的面容上化妆并不浓,眼角的鱼尾纹一缕一缕的,看得很清楚,装饰打扮显得比较随意。
“电话响好几次了?”柳成龙看看他,“怎么不接?”
钱丽华用勺子搅拌着咖啡,“号码不认识。”
柳成龙摇摇头,“万一有急事呢?要是耽误了……”
钱丽华一听,冷漠地打断道:“我想接就接,不想接就不接,我的事情你少管!”
柳成龙无奈道:“丽华,当初都是我的错,彤彤走失以后,我不该借酒消愁,不该天天跟你发脾气,这一点我早就认识到了,这么多年了,我每天脑子里都是你和彤彤,你知道我过的不好。”
钱丽华语气一火,“不要跟我提女儿!”她眼中撕心裂肺地抖了一下。
柳成龙叹叹气,“自从咱们离婚以后,我也一直在找彤彤,我相信她肯定不会有事,肯定在哪个地方过的好好的,说不定已经结婚了,已经有孩子了。”
“你找我来就是要说这个?”
“我想说……”柳成龙顿了顿,看着前妻的眼睛道:“咱们也都这个岁数了,你说话也快退休了,今后的日子,你仔细想过吗?”
钱丽华瞅瞅他,“你什么意思?”
柳成龙郑重道:“我是说……咱们复婚吧,俩人在一起也有个照应。”
闻言,钱丽华断然道:“不可能!”
“彤彤走失后的那段日子,我知道我欠了你,对你不好,但现在我反思清楚了,所以我才想后半辈子好好补偿你。”
“复婚的事你想都不要想!”
“丽华,我可以向你保证,今后我一定戒酒,一定好好……”
“用不着你保证!除非你把彤彤送到我面前!把我女儿找回来!”
“我一直再找,可……”
“那就等你找到!”
“你这么多年还是一个人过,我知道你心里还……”
“你还有别的事吗?”钱丽华拿起包站起身,“我走了!”
“别别。”柳成龙忙道:“咖啡喝完行不行?我不说复婚了,不说了。”
钱丽华压了压火,才是慢慢坐回去。
柳成龙心里叹了口气,知道前妻还是没原谅自己,女儿彤彤在五岁的时候就失踪了,那可是两人的亲生骨肉,这件事给两人的感情造成了很大裂痕,后面的争吵,冲突,离婚,都是因这件事而起,就像钱丽华说的,只要一天找不到女儿,俩人心里的这根刺就一天消不掉,何谈复婚?
但女儿已经失踪快三十年了。
人海茫茫要找到她?基本不可能了!
想起彤彤年幼时的可爱身影,柳成龙心里就刺痛了一下,沉默了下来。
对面的钱丽华也一言不发,眸子里闪动着凄凉和挂念,也是想起了女儿,想起了那个追在他们屁股后面奶声奶气地喊“爸爸妈妈”的小彤彤!
她过得好吗?
现在到底在哪儿??
这一刻,钱丽华和柳成龙都在想着心事,谁也没有注意到,咖啡厅旁边的丁字路口,一辆银色的捷达车突然右转了弯,竟是在红绿灯路口处拐了,朝着那个本没有路通行的咖啡厅直勾勾地开了过来!
“彤彤的事儿我会再继续托人打听的。”柳成龙放下咖啡杯道:“只要我柳成龙活一天,我就找一天!”
钱丽华低头吃着点心,没说话。
蓦然,咖啡厅里有人突然尖叫一声,“啊!”
“车!车开过来了!”
“小心!小心!”
“啊!快躲开!”
钱丽华和柳成龙狐疑地侧头看看惊叫的几个人,见得他们都在看自己,不禁一愣,顺着众人的目光侧头往玻璃外面一看。
一辆捷达车正飞速驶过来!
方向正是钱丽华坐在的位置!
“丽华!”柳成龙腾地站起来,“小心!”伸手要住抓她,可中间隔着一张长桌,还是距离不短的那种,一抓却落了空!
钱丽华怔住了,想起身跳开,却已是来不及了!
银色的捷达已经近在咫尺!呼地一下冲了上来!
“丽华!!”
“当心啊!”
“啊!要撞人了!”
咖啡厅里一片惊呼,许多人都绝望的闭上了眼!
捷达的速度太快了,咖啡厅的外玻璃又是几乎席地的那种,根本没办法阻拦,如果冲进来,肯定十死无生,神仙也救不了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从咖啡厅外飞奔过来!
就在钱丽华站起身跳想开,却被椅子和桌子的夹缝卡主的时候,就在柳成龙拼了命地伸手想抓前妻却没抓住的当口,一个青年的身影突然从外面呼啸而至,也不知手里拿了什么重物,竟是咔嚓一声砸碎了玻璃,身子前冲,借着惯性飞扑进了咖啡厅,而青年的身后就是那辆捷达,几乎是压着他后屁股紧随其后的!
咚!
青年扑倒在了柳成龙和钱丽华中间的桌子上,手臂一撑地,以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姿势潇洒地借了一个力,再次一跃而起,另一只手却是一把搂住钱丽华的腰,狠狠勾在怀里,抱着她扑到了侧面的瓷砖地上!
下一秒钟!
捷达顶了进来!钱丽华之前坐着的椅子处已经被撞得稀巴烂!
碰!
一声巨响轰鸣在咖啡厅里!
“啊!”
“丽华!”
柳成龙整个人跟疯了一样,呼地一下就冲向了倒在地上的钱丽华,一把抱住她,“怎么样?你怎么样?”
钱丽华的身上被玻璃碎片划拨了几道子,正在流血!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柳成龙喊道!
旁边一个咖啡厅店员慌忙拿出电话叫急救车。
冲进来救人的青年正是董学斌,他也被摔得不轻,倒在钱丽华旁边两米外的地方,一口口倒抽着冷气。
赶上了!
终于赶上了!
董学斌龇牙咧嘴地扶着地坐起来,见柳成龙背对着自己,就顾着跟他前妻寒暄温暖,董学斌这个郁闷啊,心说哥们儿都摔成这样了,您好歹问我一句吧??
可是周围的众人却是都用一副见了鬼的眼神直勾勾地望着董学斌!
谁也没有想到,天底下居然还有这么不怕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