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颜淡水的江南,细雨霏霏的堤岸,春日草长莺飞,桃红轻染,虫言呢喃,春透帘栊。沈玉娆身着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手里拿着一把纸伞,倚靠在古桥上,等一人。
“阿玉!”
沈玉娆听见熟悉的声音,欢喜回头,见到心念的人,提着裙摆,向他奔去。
“林深,我等你很久了。”沈玉娆嘴上说着生气,但眉眼是道不尽的欢喜。
“林深,我很久没见你了。而且最近不是春闱要到了吗?我想着你也要去赶考了,我就想见你一面。”
林深听见这番话内心微动,抱住她,突然回想起几日前母亲对他说的话。
“深儿,如今你去赶考,若有朝一日你高中了,可还会回到这小小的云城。这说到底,云城的人和物你该忘了,你现在就应好好考试,高中后在临安娶一官家娘子,我们林家也就青云直上了。你明白吗?”
林深起身,向母亲辩驳道:
“母亲,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喜欢着阿玉。我不可能丢下她的,我答应要娶她,她也愿意嫁我为妻。母亲,我不可做那种薄情寡义之人。”
林母愤怒甩袖,
“林深,你是被她迷昏了头吗?她沈玉娆只是一贫家女,她能帮助你什么?喜欢?你知道吗?这世间最廉价的便是情。我就是这一例子,你忘了你爹是怎么对我们了吗?”
林深想起自己的父亲,捏紧拳头,终是泄了气。
“母亲,孩儿明白。”
而如今,林深抱着沈玉娆,想着她刚刚说的话,又想着前几日母亲的告诫。林深轻轻松开沈玉娆,
“阿玉,我想跟你说件事。”
沈玉娆看着眼前的男人,安静等他说。
林深看着眼前温柔沉静的女子,终是狠下心来,
“阿玉,我不会娶你了。我去了临安不会回来了。不管高不高中,我都不会回来了。我母亲为我定下了婚约,是临安的一官家娘子……”
林深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人打断,沈玉娆平静的看着他,道:
“林深,你不娶我了?”
“不是的,我只是,我只是……阿玉,我想好了,我可以让你做平妻啊,那样我也就娶你了。阿玉。”
沈玉娆怔愣的看着他,仿佛从前的一点一滴都是假的。沈玉娆狠狠地扇了他,道:
“林深,从此以后你做你的状元郎,我做我的贫家女。我们再也没有任何瓜葛。”说着便将腰间的玉佩摔落在地。
“林深,你真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林深就那样望着沈玉娆转身离去,终是林深落寞而走。
沈玉娆撑着伞走在路上,看着过往行人,念着往日回忆。心道终究是错付了人,还是得为自己而活。
“让开,快让开。”
前面猛然出现一行官兵,驾马速度极快,追逐着一个女子。那女子衣衫褴褛,血痕布满上衣,脸上也是狼狈不堪,并且逃跑速度也在逐渐放缓,眼看就要抓住。
沈玉娆立即站在一旁,免得自己惹上。却不想自己避开这官兵,反倒那女子竟朝她躲避方向跑。沈玉娆对这云城也是极为熟悉,在这街巷溜溜转转,便回到家门。
沈玉娆关上门,拍了拍胸口,缓了缓气息。便进了里屋。
那逃跑的女子还在巷子间逃窜,背后的追兵也是越来越多。转角见望见一屋子,考虑一番,翻阅城墙,躲进了屋子里。
沈玉娆出门,竟然看见那个要犯。扶额,颤颤巍巍指着:
“你怎么逃到这儿了?你快走……”
话语未完,那女子耗尽力气,用剑威胁我。
“别动,再出声我杀了你。”
说完又立即让她吃了颗药丸,冷声道:
“毒药,听我吩咐,否则,我不会给你解药。”
沈玉娆不想死,便受制于那个女子。那女子进了里屋,说到:
“我要一套干净的衣服,热水,金疮药。”
沈玉娆满脸悲怨去准备这些东西。
“什么鬼东西。不仅遇见一负心郎,如今还受歹人胁迫。命运待我不公。”
褚蘅巡视周围,沉思良久。如今自己是一身女装,还能掩瞒身份,并且还要顺利回到临安,若不是大意,也不至于被那人迫害至此。
“你要的东西。”
褚蘅打量眼前女子,着一身浅绿衣裙,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只是这说话有点冷意。
“下去吧,别轻易进来,否则你的命能否保住还有待商榷。”
沈玉娆微微俯首,冷然盯着他,“这位娘子,我也希望你是个言而守信之人。”甩袖离去。
微光破晓,日出江花红胜火。褚蘅醒来便听见偏房传来细语。
“你说要带我回临安。怎么,他们是想起来我这落魄女了?”沈玉娆讽刺道。
“玉娘子,这老夫人可是发了话儿要带你回去。我还是劝玉娘子收拾收拾行囊上路吧。”
来人满身不在意,甚至是轻视的看着沈玉娆。沈玉娆手指紧握,内心愈发愤怒。另一方面,也在暗自安慰,
“冷静冷静冷静!”沈玉娆平复心情,冷静回答:
“行啊,回去就回去。只是希望你们别后悔。”
转身离去,转角处猛的撞到人。竟是那逃犯,竟没想到那女子比自己高出许多,身形也更加健朗。沈玉娆拉着他便走,也惊讶手也比自己的大,而且更加修长白皙,指节分明。
“啧,行了。你可以走了吧。我如今也要搬离这里,你也快逃吧,我不会报官,你也快把解药给我。”
褚蘅拍了拍她伸出的手,说道:
“我要跟你一起回临安。”
“你,不可能。把解药给我!”
“你不让我与你同行,解药不可能给你。”
沈玉娆就算性子再如何沉静,怒气也在翻滚。
“你让我带一个逃犯,我疯了吗?”说着还靠近褚蘅,死死的抓住他的前襟。
“把解药给我。”
褚蘅反手一扣,抓住她的手,举过头顶,将她压在桌子上,垂眸看她,平静道:
“两个选择,一带我同行,活命。二现在就死。我想你还有事没有完成吧。”
沈玉娆气急,什么时候被一逃犯而且还是一女子,眼睛含泪,咬了咬嘴唇,闷声道:
“我带你去。但是,在路上你得护我安全。”
沈玉娆知道自己回临安定会有人要害自己,如今面前这人虽控制着自己的命,但也不是非要杀我。而远在临安的人可不一定了,那个人可是容不下我的。
“可以,褚一。我的名字。”
“沈玉娆。”
两人望着对方的眼睛,心里却是各有各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