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气息沉稳。
“三尺儒衫荡清风,教化众生明道理,胸中浩然化青莲,才气散尽方为圣!”
又是另一种姿态,另一种气质,沉稳内敛,仿佛教化众生的老师。
此后不停,鼎上白云翻滚,一个个儒生从云中走出,作歌而行,或是慷慨激昂,或是悠然自得,种种姿态,不一而足。
令狐柏脸色淡然,把手一指,就见这些儒生四散开来,向远处天边那深邃不可见的八十一尊魔神虚影飞去。
见此神通,葬天帝的脸上首次露出了凝重之色。
他再不敢小觑令狐柏,手中法诀急掐,八十一尊魔神各自散发出强横的气息,星光不能照耀其上,所过之处一片黑暗,就连法则之力都不能存在。
轰隆隆!
一声巨响,却是其中一个魔神手持巨斧,砍向了迎面而来的儒生。
霸道的力量足以撕裂空间,可落在那儒生的头顶却无从着力,仿佛砍入了清风,不见半点鲜血。
那儒生微微一笑,随风化去,徒留一个声音飘荡:
“这就是你修炼的‘六道天魔’吗?也不过如此!”
大笑声中,又有两个儒生趁机攻来,其中一人提宝剑,另一人拿戒尺,都攻向他的要害。
那魔神不得不防,只能回身招架,可就在此时,一阵清风吹过,之前消失的儒生居然在他身后重新凝聚,拿桃木杖在他脑后重重一敲。
这一下无法防备,魔神被打了个趔趄,眼中金星乱窜,虽不至于受伤,但却大大丢了面皮。
“吼!”
那魔神仰天怒吼,抡圆了巨斧,向四周猛砍,道道魔气如霹雳惊雷!
三位儒生被他魔气压制,不能硬撼,只化作清风环绕左右,与之周旋,魔神也奈何不得
这样的一幕幕,发生在苍穹各处。
八十一尊魔神,虽然各个法力无边、神通广大,但至少都要面对三位儒生,被连消带打,一身魔气化去大半,竟无一个能占上风。
令狐柏依旧端坐于云端,手中法诀不停。
白玉飞仙鼎上,云雾缭绕,一个个儒生大步踏出,全身法力澎湃。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雾散尽,最后一个儒生走出,足足三百六十五人,正合周天易数。
这些儒生足踏祥云,衣袖翻飞,行走于太虚星空之中,彼此气息相连,流转不定,仿佛一座先天而成的大阵,玄之又玄!
“这是什么神通?”葬天帝双眼微眯,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诧之色。
“乃吾自创,名曰:‘穷算天下’!”
“好一个‘穷算天下’!”葬天帝大笑:“你令狐柏穷尽心机,谋算天下,能算到自己的死期吗?”
话音刚落,右手掐了个法诀,从袖口飞出一道霞光,定在半空之中。
却是一座古朴丹炉!
那丹炉似金非金,似玉非玉,散发出温润而空灵的气息,鼎身有无数细小的符文,重重叠叠,演绎无穷玄妙。
丹炉的两侧各有一尊古朴雕像,左侧形似真龙,右侧神似天凤,二者交相呼应,使这古鼎显露出霸道绝伦的气息!
不知为何,梁言体内,那滴不死天龙的精血猛然跳动了一下。
“咦?”
梁言神色一动,立刻反应过来。
他将目光看向丹炉左侧的雕像,心中惊讶,暗暗忖道:“难道,那是不死天龙的雕像?”
还不等他细想,就见葬天帝伸手隔空一拍。
砰!
一声闷响,丹炉迅速晃动,片刻后炉盖冲天而起,一股苍莽古老的气息从炉中散发出来。
“天地胎炉!”
令狐柏的瞳孔猛地一缩。
也就片刻的功夫,炉中飞出五色毫光,映照太虚星空,无边无际,把正在厮杀的三百六十五个儒生全都笼罩了进去。
原本已经占据上风的一众儒生,都在此刻停止了动作,脸色僵硬,气息凝滞,仿佛被人在脑后狠狠敲了一下,再也无法行动。
刷!
丹炉又是一晃,五色毫光从星空各处倒卷而回,把那些儒生也卷入其中,一个个都像木偶般腾空飞起,没有半点灵性。
就听“咚咚咚”的连响,三百六十五个儒生,被一一投入了丹炉之中。
下一刻,炉盖落下,丹炉燃起真火,那真龙天凤的雕像同时散发出霞光,儒生的气息迅速消失,最终化为寥寥青烟.
“‘穷算天下’的确惊艳,你创此绝招,堪称儒门传世经典!但可惜,其本源依旧是你体内的一缕风云气,既是如此,便逃不过‘天地胎炉’的炼化!”
葬天帝边笑边说,眼中流露出了赞赏之色。
但他下手却是毫不留情,魔功催动,周天魔神同时咆哮,八十一个黑影冲杀过来,各种神通杀招交替演化,势要置令狐柏于死地。
令狐柏的脸上终于失了从容。
天魔杀阵威力无穷,本有“穷算天下”可以抗衡,现在却被天地胎炉化去,不只神通被破,就连体内的一缕风云气也被丹炉炼化,形势岌岌可危!
呼!
猛听罡风呼啸,虚空震荡,却是其中一个魔神手持屠刀,迎面砍来。
令狐柏身形一晃,从容躲过,却感觉身后传来了阴冷的气息。
又是一个魔神飞扑而来,双臂伸长,化为吞天大蟒,要将他一口吞下。
“去!”
令狐柏头也不回,掐了个法诀,一团白云在身后浮现。那云雾翻滚不定,片刻后化为白色圆环,把两条疾驰而来的吞天大蟒套住,又往上一提,往星辰高空飞去
天魔杀阵舞动,八十一尊魔神齐齐出手,各种神通杀招接踵而至,都被令狐柏用手段一一化解。
正是斗得难解难分之际,葬天帝忽然变化了一个法诀。
一条金桥在星空中出现,将九个魔神连接在一起,九魔煞气互通,魔气相生,威力瞬间暴增数倍。
葬天帝又是一挥手,一条条金桥凭空出现,将剩下的魔神也连接在一起,总共九条金桥,每一条都连接九个魔神,正合了九九变化之极!
天魔杀阵的威力因此暴涨,足以开天辟地,灭杀众生!
“金桥定混沌,魔威渡众生!”
大笑声中,天魔杀阵笼罩下来,八十一尊魔神强横无比,将阵中男子的生路全部锁死!
眼看煞云魔气滚滚而来,令狐柏闪身躲避,但此时的天魔杀阵已经今非昔比,饶是他修为通天,也无法像之前那般游刃有余。
忽然,一团魔火从天而降,将他身形罩住。
令狐柏立刻抬手,在脑门一拍,从泥丸宫中飞出一道白光,于头顶散开,化为三朵白云之花。
那白云花初始只有三寸方圆,但迎风就长,须臾间到了万丈方圆,令狐柏又张口一吹,吹出一股清风与白云相融,忽忽然百万里方圆,在永恒的黑暗中绽放!
无穷量的魔气落下,都被这三朵白云花化解,云雾翻滚,洗尽一切尘埃,任是魔气、煞云,通通都化了虚无
“你!”
葬天帝双眼微眯,体内魔功运转,又要再施神通。
却在此时,白云花散发出清香之气,被令狐柏用手一指,冲上高空,猛一旋转,竟把那八十一尊魔神全部卷入其中!
也就片刻的功夫,八十一尊魔神的气息陆续消失。
没有了魔神,天魔杀阵从何施展?
这却是始料未及,葬天帝脸色微变,忽然心有所感,猛一转身,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他所在的位置刮起一股罡风,浩瀚千里,连绵无尽,将虚空都吹碎,把星光融入其中,化为杀伐之气!
这是连圣人都要心悸的杀气,重重叠叠,如山如海,斩灭一切!
不过,葬天帝终究是法力无边,早就算到,因此提前躲避,从容化解了这一波攻势。
“令狐柏!你之心机,不亚于我!”
虚空中传来恼怒的声音,却不见葬天帝现身,飘飘荡荡,似远还近。
他现在知道了,刚才令狐柏是装作不敌,故意引他出招,将八十一尊魔神汇聚,好施展这神通,用白云花化解。
整个过程连环相扣,步步为营,竟连葬天帝也骗过了!
“你早知道我有天地胎炉?”
葬天帝的声音远远传来,令狐柏却是不答。
他把手一指,白云花怒放,居然在星空中演化出山河日月,见那群山多娇、大海奔腾、日月更替.无数美景融于其中,仿佛一支卷轴,在半空中徐徐展开!
梁言看到这幅横贯万里的画卷,心头震惊,总觉得似曾相识。
“咦?这不是山河七贤图中的背景吗?”
他曾在九曲黄河楼中看过这件儒门至宝,图中背景与此相似。只不过,这幅画卷的气势更加宏伟磅礴,虽然没有七位圣贤的画像,但其中蕴藏的真意却要胜过数倍不止。
而且,那山河七贤图是一件法宝,经历了不知多少年的炼制才诞生,而这星空画卷却是令狐柏用法力描绘,两者不用比较,高下立判!
“一缕风云气,万物由此生!”
斗法到了现在,两人都将法力运转到极致,令狐柏足踏白云,傲立星空,全身都散发出淡淡的毫光,似清风白云,不可捉摸。
他把衣袖一挥,白云舒展,画卷连绵不知多少万里,引动太虚星辰,无穷星光洒落下来,照亮了画卷。
紧接着,云图变化,日月更替,山河移转,其中蕴含的法力覆盖了百万里虚空,无一处可藏身!
砰!
一声闷响,却是葬天帝从虚空中现身。
只见他须发皆白,飞扬脑后,看上去苍老了无数岁月,只是眸中精光不减,依旧锐利如刀!
“好啊!”
葬天帝只说了一声好,身形迅速变化,猛然暴涨了数倍,全身上下都被魔纹覆盖,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强横气息。
他左手一招,将天地胎炉招回,祭在自己头顶。
同时右手一翻,多出一根乌黑铁杖,足足九尺来长,上面刻有九枚真魔之印,将滚滚煞气凝聚于杖身,散发出无边凶戾之气。
“令狐柏,我承认是我小觑了你!咱们也不必浪费时间,现在就见个真章!”
说完,举杖打来!
这一下,魔贯长空,煞云冲散了星光,强大的法力向四周扩散,便是已经成圣的无念也坚持不住,七窍都流出血来。
令狐柏脸色平静:“休得逞威,可敢与我一战?”
话音未落,右手一翻,风云汇聚,在他手中凝聚出一柄长剑。
这剑身一半是清风,一半是白云,两边拥有不同的剑锋,但却完美相容,浑然一体!
当!
一声脆响,令狐柏举剑架住了葬天帝的宝杖,随后转身,往云图中飞去。
葬天帝却是打出了真火,冷笑一声:“便入你这三千云图又如何?今日,你难逃一死!”
说完,提杖追了上去。
两人边走边斗,须臾入了云图,只见日月同辉,长河倒流,山川崩塌,各种玄妙法术接踵而来,从四面八方困住了葬天帝。
葬天帝却是不惧,将“天地胎炉”祭在头顶,五色毫光乱飞,任是云图如何变化,都奈何他不得。
“令狐老友,技穷矣!”
话音未落,杖已落下,成千上万的太虚星辰被其引动,兀自颤抖,星光如雪花飞屑般乱窜。
令狐柏却是面无表情,横剑挡住,单手掐了个指诀。
周围风云汇聚,飞速旋转,好似车轮滚滚,碾过了葬天帝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