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道源为裴玄景的提议感觉到胆大,却也明白对方的这个提议是最有效的办法。
既然解决不了眼下的局面,那么倒不妨出手解决造成这个局面的人。
眼下的局面说一千道一万,归根结底还是皇帝和太后的斗争造成的。他们身在皇帝的一方,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只能让太后退出这一场争斗。
裴玄景深邃的目光中泛起缕缕神光,说道:“你不是说太后已经窥视天人之境吗?那么不如我们借此机会请太后飞升,也算是一番佳话了。”
“请太后飞升?”
“不错,请太后飞升天人,如此之下也不会有任何的骂名。”
“这...似乎也不错。”
叶道源算是暂时的同意了这个计划,他有说道:“可是自从上一次和我交手之后,太后一直身居深宫之内,轻易不出,我们又何来的机会呢?总不能直接进入宫廷逼宫吧!”
太后现在人在深宫足不出户,想要见一面都不容易,更遑论出手了。要知道这宫廷之中高手众多,戒备森严,可不好下手。
裴玄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嗤笑:“我可不相信道友在监正的位置这么多年,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到。更何况,在皇宫之内的还有人呢?”
以叶道源这般的老狐狸身居监正的位置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在宫廷内没有人手?若是如此的话,当初他被太后击伤,又是怎么轻易的逃离出来的呢?
而且,既然要出手,自然要和皇帝通气,有皇帝在还怕没有办法吗?
被裴玄景戳破谎言,叶道源浑不在意,他面色平静的点头道:“道友所说不错,有陛下在这方法何其简单。”
裴玄景没有在这个事情纠缠,而是问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太后身边到底有多少高手,而你们又能出动多少高手?”
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点,一般的天位强者也就罢了没什么影响,但是若是多出几位凝练法域的半步天人强者拦路,那么就不好说了。毕竟面对这样的确强者,哪怕是裴玄景必须要谨慎以待。
要知道天下间半只脚踏入天人之境强者虽然稀少,可是也并非除了他们之外就不会再有了,至少裴玄景不相信梵门和魔教没有。
而太后本来就是一位绝世强者,按照叶道源的说法已经堪破天人之境几乎是天下最强者,本来就不好对付,要是再多上几人,那么这个计划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叶道源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在脑海中盘算,许久之后才说道:“梵门和魔教各自只有一位半步踏入天人的强者,道门的话算上贫道在内,有三位。”
裴玄景听到他的话,也是眼眸中浮现些许异色:“怪不得道门能够压下那两方。”
这道门底蕴确实深厚啊,单单道门之中就有三位半步踏入天人的强者,比梵门和魔教加起来还多一位。
“如此看来,就算是我不出现,你们应当也能应对这般局面了。”裴玄景说道,心中有着疑惑。
单单从纸面上来看道门一家独大,那么怎么在自己的上一次模拟之中会失败呢?
听到裴玄景的话,叶道源脸上浮现一丝苦涩,摇头道:“贫道的话还未说完,道门之中确实还有两位半步天人境强者,但是真的能出手的只有一位,另一位除非是道门灭亡,恐怕绝对不会出手的。”
“哦”裴玄景有些好奇,难道这其中还有些隐情不成?
接下来叶道源的一句话,就让裴玄景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另外的两位半步天人强者,一位出自宗圣观,一位出自楼观道...”
叶道源话都没说完,听到这两个名字裴玄景就知道了原因。
宗圣观,楼观道,乃是此方世界道门最强的两大门派,或许说在百余载之前这两大门派本来就是同源而出,那宗圣观就是从楼观道分离出来的。
楼观道以结草为楼,观星望气,因以名楼观。他们奉道门天人尹喜为祖师,乃是太上一脉的传人。
这家门派传承久远,而且备受历代皇室尊崇,而在大唐开国之时因为资助高祖皇帝受到重视,又因为大唐皇室自认为太上嫡传,所以更是让楼观道达到鼎盛,几乎是号令道门的地步。
然可惜的是,盛极则衰,楼观道在达到鼎盛之后,自然也免不了走上下坡道。当然,他们所谓的衰败,并非是因为内部发生了什么,而是皇室的忌惮,
高祖皇帝因当初得到楼观道支持,所以为了嘉奖令楼观道改名宗圣观,以示殊荣,但是却不曾想成为了楼观内部分裂的隐患。
对于更易派名之事,门派内本来就有许多人不满,只是被当时的观主一力压下,暂时作罢。
后来太宗皇帝登基,却令大力支持太子的楼观道做了蜡,而他们的巨大影响力也自然被太宗皇帝忌惮,引来了暗中的打压。
因此,楼观道内部发生巨大的分歧,双方一拍两散,一方继续称呼着高祖赐予的宗圣观名字,另一方则恢复原本的楼观道之名,再也没有来往。
“楼观道的底蕴果然不凡啊,若非是已经分裂,否则就是一门两位半步天人啊!”裴玄景感叹道。
“是啊,若非如此,这监正的位置也必然是他们的,根本轮不到贫道来。”叶道源也在感叹。
原本的楼观道何等辉煌,可惜现在楼观避世不出,只有宗圣观虽然还有着不弱的实力,但是却也不愿意太过于掺和皇家之事。此次若非是皇帝亲自邀请,再加上事关道门大义,对方绝对不会答应。
裴玄景说道:“那么接下来就是先探查那梵门和魔教的两大高手的藏身之地,他们若是没有在宫城内,便先解决他们。”
顿了顿,继续说道:“若是对方就在宫城之内,那么便直接出手,由你和宗圣观的那一位道长来对付魔教和梵门的高手,太后就交给我了。”
叶道源点头:“若是如此的话,贫道会尽快解决对手,不会耽搁太长时间。”
在叶道源看来,如果梵门和魔教的高手和太后在一起,那么就必须要个个击破,否则他们联手,根本无法应对。
毕竟以太后的强大需要两人联手才能解决,哪怕是裴玄景也只能够拖延一段时间,否则必败无疑。
所以既然裴玄景主动出声,他也不推辞,打定主意先解决对手,然后两人合力对付太后。
对于叶道源而言,虽然被太后击败,但是料理其余的半步天人境强者,根本不算什么,这是属于他的自信。
“好!”裴玄景点头。
接下来,裴玄景留在此地调整状态,叶道源派人去探查梵门和魔教高手的下落,而且他还需要入宫去和皇帝商议其余的一些计划。
裴玄景把玩着手中的长生剑,眼中充满战意:“天人强者,可真是令我期待啊!”
...
三日之后,裴玄景进入宫城之中,与叶道源还有另一位道门的半步天人见面。这个道人正是如今宗圣观的观主,人称尹道人。
三人一番寒暄过后,叶道源说道:“现在已经探查到,太后似乎在闭关之中,而梵门与魔教的两位天人也在其身边护法。若非这一次裴道友的提议去探查,恐怕会错过这个机会。”
说起来这一次也算是万幸,若非裴玄景提起这个计划,那么叶道源根本不会特意去探查那两人的行踪,也不会得知如今的太后正在闭关之中。
这对于他们而言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若能够趁太后闭关无法出手之时出手,无论是三人联手先击杀那两位护法的半步天人,然后联手对付太后,亦或者是由两人出手牵制两位半步天人,另外一人去趁势出手打破太后闭关,都是极好的选择。
“如此天赐良机,若是不出手,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尹道人感叹道。
宗圣观和皇室的纠缠太深了,哪怕太后在强大,这一次的浑水他也必须要趟,甚至为此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不过眼下得到这个消息,就令他很是高兴,毕竟能够不死的情况下,谁也不愿意白死。
裴玄景也点头道:“那么事不宜迟,我们就应该立刻出手了。”
他看向叶道源问道:“陛下那边应该已经准备好了吧,至少守卫宫城的几卫兵马不会给我们造成麻烦吧!”
这皇城重地戒备森严,守卫皇城十六卫大军可不是等闲,那些士卒都是帝国的精锐禁卫军,若是真的布下军阵也会给他们带来不小的麻烦。
不过考虑到现如今皇帝登基时间不久,对十六卫还未彻底的掌握在手中,所以裴玄景所想的是,不需要皇帝可以命令十六卫中的士卒和他们一起出手,只需要作壁上观不给他们找麻烦就行了。
叶道源点头道:“这几人轮值守卫的是左右金吾卫的兵马,陛下已经派人进入其中,可以保证必然不会给我们找麻烦。”
对于裴玄景的这个顾虑叶道源自然也早有考虑,所以早在和皇帝商议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相应的措施。
虽然刚开始和皇帝商议的时候,皇帝对于他们两人所提出的这个计划并不太情愿,毕竟这所背负的压力和非议很大。
但是都不用叶道源多劝说,他只是开了一个头,自然有皇帝手下的那些幕僚谋臣替他说服皇帝,陈明要害关系。
毕竟对于那些幕僚谋臣而言,皇帝的胜败也牵连着他们所有人的身家性命,在眼下的这个局面下能有裴玄景和叶道源愿意出手,已经是邀天之幸了。
毕竟若是大家内部起了分歧,那最后的赢面就不大了。失败或者对于裴旻他们无所谓,但是他们可是必死无疑。
在身家性命的威胁下,这些人也顾不得什么非议了,毕竟真的论起来帝国出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怕什么。
下定了决心明白自己再无任何退路的皇帝,此刻也是孤注一掷,将自己手中的力量全部用了出来,保证在左右金吾卫轮值之时绝对会控制住局面,给他们争取足够的时间。
“好!”裴玄景点点头,然后看着天空之上的晃晃烈日,说道:“既然如此,便选择今夜出手吧!”
十五月圆之夜,也算是一个好时辰。
叶道源对此自然也不会反对,他表示应允。
尹道人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自然也不会拒绝。
三人各自选了一处静室安坐,只是等待月上中天之时。
对于三人而言,这个计划或许有些粗糙,但是也无所谓了,毕竟任何计划都是需要人来执行的,有时候想的太多,或许出的漏洞会更多。
眼下既然已经得知了是对方实力最空虚的时候,趁机出手才是最好的办法。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
皎洁的月光自天空之中洒落人间,几乎给整个京都都裹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纱。
皇帝面色平静,可是其双眼中的神色就知道他的心情其实并非如同他表现的那般淡然。
“一切,就拜托三位了!”他对着裴玄景三人躬身一礼。
三人并未躲避,理所应当的承受了他这一礼。
尹道人说道:“宗圣观受大唐供养数百载,今日贫道拼死也要护大唐传承。”
叶道源也是郑重神色道:“梵门与魔教贼心不死,今日贫道必然要扫清寰宇,还天下一个郎朗太平。”
见到两人如此,裴玄景倒也不好不说话,沉吟片刻,他说道:“且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天下!”
三人话音落罢,转身而走。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皇帝心情激荡再次一礼。
等待他起身之后,眼眸中充满坚毅,冷声道:“来人,随朕出发!”
这三人有三人的事情,他也有着自己的事情。
对于朝堂之上的那些逆贼他已经忍无可忍,今日便将他们扫荡一空!
月色皎洁,可惜的是在这皎洁的月夜之中,注定会掀起杀戮,一场令天下人为之震惊的杀戮。
因为,无论此役无论谁胜谁负,都无法阻挡这一场杀戮。
这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裁决,亦是不甘失败者最后的挣扎和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