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现如今裴玄景的势力,王琼若是不过一切的想要和对方出手,那么绝对有机会如当初的覆灭神霄一般,但是如此之后,他也将付出巨大的代价,在此次的斗争中失败。
等待杨廷和胜出,扶持幼君登位把持朝政,他们必然被打压赶出朝堂,王琼耗费数十载的心血必然付诸东流,再无任何施展的可能。
而且,这还是在首辅杨廷和在得知王琼一方出手,打定主意坐山观虎斗,不和裴玄景合作的情况下的结局。
若是对方阴毒一些,两方合流,则后果更甚。
当然,裴玄景若是知道这句话,绝对会笑死。
毕竟这是顾籍不清楚裴玄景身后势力有多大的情况下,才做出的推测。
若是让他知晓裴玄景真正联盟的几方势力,那他就绝对不会有这个想法。
现在的裴玄景所汇聚的势力,已经远超他们的预想,根本是他们难以抵挡的。
“唉!”王琼深深一叹,他怎么能够不清楚这样的结果。
只是被裴玄景一介后辈如此威胁,心中怒气难消,一时间接受不了罢了。
“那你认为老夫应当如何做?”他对着顾籍询问道:“是要和对方合作吗?”
顾籍反问了一句:“这就看老大人是否能够跟首辅大人放下成见了。”
事到如今,两全其美的结果是明显不可能的了。
他们需要做的,就是作出最符合他们利益的选择。
王琼嘴角浮现消息:“看来,你对于自己的这位老朋友的印象还是不错?”
虽然未明说,但是顾籍已经表露了自己的态度。
“不错!”顾籍也不掩饰自己的倾向,毕竟他与裴玄景有交情的事情王琼也并非不知晓。
他认为相比较杨廷和而言,至少裴玄景还是可以相处的。
王琼沉吟许久,沉声道:“你既然与他有交情,那么有些时候也要多些往来,看一看能否化解当初的‘误会’。”
顾籍听懂了王琼的话,笑着点头道:“下官记下了。”
“对了。”王琼就在顾籍将要离开之际,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老夫听闻,那位现在就在白云观落脚。”
白云观!
顾籍面色微变,顿时想到了许多的可能。
到了他们这个地步,一言一行都有着很大的含义,能够被王琼特意指出,那就代表着一种可能,自大明立国之后,低调了数百载的白云观和裴玄景联手了。
哪怕这个白云观这几百年来一直低调无比,但是任谁都不会小觑这个在前朝挥斥方遒,号令道门的大势力。
如果用类比的话,那么当初的白云观在前朝的威势,几乎就是如今的真武宗与大明皇室,甚至犹有过之!
“下官明白了,明日便去见他。”顾籍脸上浮现郑重的神情来。
.........
城郊,白云观。
裴玄景带着玉真子和庞弘两人在两天前入住在了这里。
他十分低调,但是却也并未可以隐藏自己的行踪。
可以说,在裴玄景踏入白云观的那一刻起,整个天都城内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他的到来。
当初在天都声名鹊起,而后与宣府斩杀锦衣卫指挥使钱宁潇洒离去,斩宁王,灭无极阁,战龙虎天师,击杀七杀剑主,剑斩酆都鬼帝等等一系列的战绩,裴玄景如今在江湖上闯下了赫赫声名,他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了无数人的关注留意。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裴玄景这一路崛起,所有的消息都传递到了天都的这些‘大人物’的耳中。
对于这样一位实力高深莫测,并且和大明朝廷有着不小恩怨的强者到来,无论是哪一方人马,都不得不谨慎以待。
就连江湖上各大势力也不由暗自生疑,在盘算裴玄景此来的目的,到底意欲何为。
不过此刻的裴玄景对于那些外物浑然不理,白云观后山的一处溪水旁,他的脚下插着一根鱼竿垂钓,横在躺椅上手中把玩着一页非金非玉的冥书残页,显得好不自在。
对于裴玄景而言,布局已经落下,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等待鱼饵上钩了,根本不需要他去做什么。
倒不如借着这个时间,观阅武学功法,为自己积攒道韵,以图开启下一次的人生模拟。
毕竟上一次的人生模拟已经帮助自己凝聚了神魂,那么接下来的人生模拟还会让自己得到什么奖励,不由让裴玄景倍加期待。
“我等在外面辛苦奔波,倒是你像是个甩手掌柜的似的悠闲无比,倒是让我等羡慕不已啊!”
调笑的声音从远处传过来。
裴玄景头也不抬的回答道:“诸位能者多劳,我这般闲散人士又不懂那么多,何必去给诸位添麻烦呢?”
以裴玄景现在神魂的敏锐,早在百晓生和玄明道人出现在百丈之外,他就已经知晓。
百晓生和玄明道人在裴玄景身旁的躺椅落座,脸上带着笑容。
玄明道人:“道友可是过于谦虚了,若非是因为你的存在,我们也没有那么快和那位兵部尚书搭上线。”
“呵呵。”裴玄景轻笑:“这么看来,那位尚书大人已经有所决断了?”
百晓生淡淡开口道:“裴兄觉得他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以目前的形势,王琼和杨廷和双方已经彻底的撕破脸,势同水火。王琼怎么可能跟杨廷和放下成见,再度合作。
即便退一步而言,就算是王琼愿意为了大局忍让,但是杨廷和愿意相信王琼吗?
从龙之事,向来都是不成则死,容不得首尾两端。
杨廷和会相信王琼会真的认输吗?
恐怕不会!
正如王琼不认为杨廷和不会对自己留手一般。
所以,在裴玄景抛出这个条件之后,对方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立刻拒绝。
在必要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的将裴玄景一方推到杨廷和那一方去。
一旁的玄明道人从袖口取出一份拜帖递给裴玄景,道;“这是那位左副都御史的拜帖,说是明日要来亲自见道友。”
裴玄景接过拜帖,看着上面数悉的字体,脸上浮现笑容:“既然如此,那便由我来见一见这位老朋友吧!”
次日,白云观一处接待访客的静室。
一身常服,低调前来的顾籍对着裴玄景拱手道:“裴兄弟,好久不见。”
“顾大哥,多年未见可曾安好。”裴玄景轻笑道。
“一晃十年不见,你风采更胜往昔,真是让为兄羡慕啊。”头发有些花白的顾籍眼眸中浮现些许回忆。
时光流逝如水,两人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十年前。
看着眼前这个人面容依旧,风采一如往昔,仿佛岁月并未在其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这不禁让他有些感叹。
裴玄景摇头轻笑:“小弟虽然身在江湖之远,但是对于顾大哥的消息可是不绝于耳,荣任左副都御史,持符诏号令西北道,挥手破金刚门,这般功勋可不是虚传吧!”
顾籍听到裴玄景的赞叹,眉宇间闪过些许得意,却又一敛而尽,对裴玄景笑道:“些许小事,可比不得兄弟你做下的大事。现如今不过而立之年,却已经武道出神入化,被人誉为江湖第一人,这是何等的风光啊。”
话说自从裴玄景与老天师一战后,又击杀七杀剑主和酆都鬼帝,这让无数江湖人为之惊叹。
有好事者认为,裴玄景现如今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江湖第一人了。
毕竟自从百晓生立下至尊榜之后,裴玄景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有着击杀江湖至尊高手的强者。
裴玄景笑而不语,对此不置可否。
到了如今境界的他,不需要在实力上过于谦虚。
顾籍眼眸泛起些许的波澜,诚然他刚才称赞裴玄景是出自内心,但是还有些许的试探包含在内。
不过从现在看来,现在的裴玄景虽然还是像当初那般谦逊,但是他那种刻到骨子里的骄傲已经不再有任何的掩饰。
当初的裴玄景虽然骄傲,但是他还有着估计,知道自己并非到了天下无敌的地步。
这个试探的结果无疑让顾忌心里一沉,明白了裴玄景的想法。
“看来,裴兄弟你是打定主意了要插手这件事情中了。”顾籍语气颇为复杂的说道。
哪怕是他倾向和裴玄景合作,但是那也是各种情况下最后的选择。
如果可以的话,他自然是不希望裴玄景来插手掠夺属于他们的利益。
裴玄景淡淡一笑:“小弟还以为顾大哥今日只是为叙旧而来。”
顾籍正了正神色,直截了当的说道:“说出你的条件吧!”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既然是受尚书大人的委派前来议事,他就要站稳自己的立场。
而且哪怕他和裴玄景有交情,但是归根结底的细分下来,双方只是合作者,他和尚书大人才是真正的同一阵营。
竟然这么直接,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裴玄景平静的神色浮现了些许的意外。
顾籍的直白令他有些惊讶,原本按照裴玄景的理解,对方会不断的试探,然后再抛出问题来。
不过意外归意外,裴玄景自然也不会因为他的这番直白而变得措手不及。
“我可以支持你们完成你们的计划,甚至想办法说服江湖武林中的各方势力加入其中,在将来一同出手。”裴玄景道。
王琼的目的无非就是当初皇帝在位时的想法,他筹谋十数载的心血,无非就是为了有一天可以出兵关外,横扫漠北,恢复太祖太宗时候的威势,令四方蛮夷臣服。
可以说,在大明帝国的诸多文臣之中,王琼算是一个异类,他并非如同其他文官一样打压勋贵,想着独尊文官。
但是,这样的王琼无疑受到了许多勋贵的支持,对于那些勋贵而言,只有战争和军功,才能让他们维持自己的荣耀和富贵。
对于裴玄景而言,他是乐于看到这一幕的。
毕竟在裴玄景看来,这方天地如此广大,大明帝国不断的扩张,对于他们日后的计划也有着极大的帮助。
按照裴玄景的分析,地上神朝的这个计划,有些类似自己前世多了解的香火神灵之道。
如果真的和香火神灵之道有关的话,那么就意味着神朝的疆域愈发的广阔,子民越发的众多,神灵的修行就越快,掌握的权柄和力量就越强大。
至于说原本所流传的什么‘香火有毒’之类的传言,根本就不在裴玄景的考虑之中。
香火有毒,对于神灵的修行有害?
可是一个连长生不朽都难以做到的修行者,又有什么资格去考虑这么多。
若是这也担心,那也担心。
岂不是因噎废食,杞人忧天了?
若是换做其他人听到裴玄景这般的支持和承诺,必然会喜不自胜。
但是顾籍不但自身智慧寻常,而且他更了解裴玄景,自裴玄景这一路走来,几乎没有做过亏本的买卖。
他这般全力支持自己等人,那么肯定谋划的东西更多。
那么对方的谋划会不会影响到了自己等人的利益?
“那么你要的是什么!”顾籍依旧刨根问底的问道。
裴玄景笑道:“一切只为长生!”
“长生?”顾籍嗤笑,摇头道:“自古以来,谁人能够不死,谁人能够长生?你难道...”
说道一半,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一眯道:“当初神霄派的地上神国计划!”
“嗯?”裴玄景意外的看了一眼:“想不到顾兄竟然连这件事情都知晓?”
当初神霄派覆灭的事情,所有人都只是以为神霄派是插手皇位之争,犯了皇室的忌讳才引来雷霆之怒。
除了少部分人之外,几乎没有人清楚其中的真正隐秘。
裴玄景有些疑惑顾籍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情,毕竟说句不中听的话,以顾籍的地位,恐怕接触不到这般机密的事情。
甚至在他看来,就连对方背后的大佬,那位位高权重的兵部尚书王琼都不一定对此了解过多。
嘶!
顾籍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有惊涛骇浪翻滚,他此刻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心中的震惊。
他也是偶然的一次机会,才对于这件事情有所知晓。不过当初的他对此嗤之以鼻,觉得这只是某些人一些无端的臆测,根本算不得数。